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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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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跟李汗青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他是一个大地主,又是晋城商界的名流,还是国民党的红人,你跟他在一起磨磨叽叽,你是不是昏头了?当年哥哥带你搞农会,让你看那些进步书籍,你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王晋生命令身边的护卫把周虎等人拉走之后,指着秀姑的鼻尖义愤填膺地责备,“你再这样下去,就要走到布尔什维克的对面,成为维护洋人、资本家、地主等少数人利益的国民党的走狗,你知道不知道?你想把翠屏峰几百个穷苦兄弟和姐妹带下山,为叛变革命、违背孙先生遗志的新军阀卖命是吗,你真是气死我了?”秀姑被王晋生一顿责问和痛骂,搞得一时思维混乱、心情低沉,不知道如何反驳甚至回答哥哥的问题,就坐在身边的椅子上,低头哭泣起来,只有这样秀姑才感觉好受一些,才能把心中的苦楚无奈甚至头脑里的晕眩慢慢随着泪水和哭声流走和散发到空气中,让自己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头脑清晰起来,思维正常起来,才能应付眼前的突变。晋生没有因为秀姑哭泣而显得放松戒备,跟李三思在一起低声商量着,让秀姑感觉到孤立和无助,心里开始盼望,幻想着汗青在自己身边,跟自己一起携手对付身边这两个不怀好意的人,虽然其中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但是他完全站在一个外人的立场上,跟自己作对,要把自己一生的心血一下子夺走,让自己成为一个孤家寡人。秀姑再也不愿多想什么共产党和国民党,只要自己的山寨不被眼前这两个居心叵测的人染指破坏甚至霸占,就是人生的胜利命运的拨乱反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汗青?你在哪里,姐姐这一次真的玩完了吗,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吗?”秀姑一旦思维正常,就深切地感觉到面前的危机,知道自己只要起身想走出议事厅,李三思就会下毒手,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秀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甚至连心跳的声音都感觉得出来,周围静悄悄的,只听到火盆里木炭时不时有火花四溅的噼啪声响,好像是自己忐忑不安的心跳,在空中无助地飘散,让秀姑感觉到世界的末日就要来到。如果不屈服,非要拼命与他们作对,就是死路一条;跟他们走,又不是自己现在愿意做的事情,怎么能让自己心服口服。汗青啊汗青,如果不是因为你把姐姐的一颗平静的心搅乱,何至于现在姐姐心不甘情不愿地受制于他们。汗青,你这个冤家,害死姐姐了你知道不知道?秀姑一会儿对眼前两个男人的霸道,恨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对汗青对自己的鼓动和灌输,痛心疾首。秀姑很快觉得头脑发胀,好像要炸开一样,内心有一股怨恨,就像一座活火山,随时都要爆发。气急之后的秀姑,感觉自己慢慢开始镇静下来,让秀姑意识到自己的本能,就守住自己的意念,气沉丹田,运转气息,将力量慢慢聚集在自己一双朱砂掌上。

  这时议事厅门外有人在敲门,让秀姑吓得腾地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就听见李三思说:“进来!”秀姑见是娇花进来,顿时喜出望外,等娇花经过自己身旁,就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说:“娇花,娇花——?”娇花没有理睬秀姑,把手一甩,挣脱秀姑的纠缠,来到李三思的跟前说:“李队长,新军把翠屏峰包围了,怎么办?他们有机枪大炮,已经埋伏在山下各个出口,我们的人没法出去。”李三思冷冷地笑了几声,对娇花说:“那两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娇花答道:“正关押在地牢。”晋生走到秀姑身边,拉起她的手说:“妹子,你下山跟金立群和孔天下说,如果他们想再看见活着的李汗青,和他的干闺女栗雯,就乖乖地把伏兵全部撤了,放开一条山路,我们带着人马明天一天亮就离开翠屏峰,记住了吗?”秀姑一听来了新军,心里简直是一阵狂喜,突然又听到李三思说汗青和雯儿被他们生擒活拿,还要作为人质进行一场交易,结果是自己的人马换汗青和雯儿两条生命,这可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呢?秀姑就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的如意算盘得逞,但是汗青和栗雯的生命安全怎么办?对了,他们真的被活捉了吗?至少这两个人失踪了,原来遭遇李三思和哥哥的埋伏,被俘虏了。这会不会是一个诡计,或者说汗青和栗雯故意被俘,顺利地上山,然后跟自己合作,把李三思和哥哥一网打尽,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的人马,完全凭借翠屏峰的力量。他们安排的这几十个人,真的完全听他们的吗?也许在他们的淫威下暂时屈服而配合他们的调遣命令,一旦这两个人处于逆境和弱势,他们的这几十号所谓的兄弟,就会立刻掉转枪头,对准李三思和自己的哥哥。另外,山下立群他们真的派了新军包围山寨吗?如果山上自己的人马真的要跟新军火并,新军一定死伤惨重,最后不得不撤退而无法对李三思和哥哥形成任何有形的压力,更不可能让他们屈服逃离而不伤害到翠屏峰的力量。秀姑一下子思绪万千,各种念头在头脑里闪现停留和比较,让秀姑很快就陷入莫衷一是、难于取舍的心情之中。秀姑抬起头,仔细端详起自己的哥哥来,发现短短一年时间,哥哥已经变得面容坚毅,目光坚定,连嘴角都微微下垂,显得严肃让人望而生畏。秀姑还发现哥哥皮肤比当时自己印象里要黑多了,身体也明显消瘦了不少,好像鬓角里都夹杂了一些白发,让发色显得灰暗,看得秀姑非常难受,内心一下子软弱下来,不由自主地拉紧晋生的双手说:“哥哥,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是吗?上次嫂子还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孩子好不好?我都按照你的交代回答了她。哥哥,嫂子一直在等你和孩子回晋城回四季铺。你如果想去看看,我有办法让你进城。你大老远来一趟,还是把嫂子一起带走吧!她一个人在晋城苦苦守候着照看着四季铺生意,也非常难,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哥哥,好吗?”晋生没有回答秀姑的问话,只是低着头,不敢看秀姑,但是秀姑能够感觉到哥哥的双手在微微颤抖,让秀姑叹息道:“哥哥,你这样不管不顾地跟着共产党走,去拯救天下黎民百姓,却对自己的婆娘和孩子不管不顾,你这种做法难道是一个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吗?连自己的家都搞不好,还能搞好别人的家吗?你那些响亮的口号,你不觉得非常空洞吗?哥哥,一个人的生命这么短暂,你有现在这样好的家世,都是你我的父辈积攒下来的,不要在你的手里败了好吗?离开李三思离开井冈山离开共产党,回到四季铺,你有一双儿女一个娇妻,一个偌大的院落一个门面开阔的四季铺,哥哥,你还要去追求什么?现在共产党被国民党四处追杀,你还要冒生命的危险,去干你心目中理想的事业,却把身边最美好的现实无情地抛弃,哥哥,你这样做正常吗?天下还有哪个搞共产党事业的人,会跟你一样?如果搞共产党的人都像你这样,那么这个党的成员不是疯子就是心理变态的病人,哥哥,听妹妹劝,不要再对农会对共产主义执迷不悟,那都是被历史抛弃的糟粕,都是不符合我们这个国度的异端邪说。李三思搞农会共产主义,是因为他好吃懒做、眼高手低,又不务正业,一贫如洗,才会被共产主义这种狂热的理论蛊惑;而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有产业者,怎么也会跟着这帮穷光蛋瞎起哄,甚至丧失了心智和起码的判断能力呢哥哥?”

  晋生把手从妹妹的抓握中抽了出来,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见李三思来到自己身边,双眼冒着透人心扉的光芒,注视着秀姑说:“秀姑,看来以前哥哥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已经被你的汗青用各种伎俩彻底洗涤殆尽。不错,抛弃家庭离开舒适,走向未知和不测,确实不是你这个已经被人灌输了迷魂汤许下重诺的女人能够理解的。首先,哥哥不是故意抛弃四季铺和你的嫂子,而是这件事业突然因为国民党单方撕毁合作契约造成的。通过这次教训,让我们明知,天下是打下的天下,江山是血染的江山。他们国民党现在不是枪炮齐鸣,还在到处打打杀杀吗?但是正义的力量,不会因为一时的挫折和失败而消失的。无论这股力量是作为一个反对的势力,还是一种监督鞭策力量而存在,都对国民党的不断纠正自身的错误和修补内在的缺陷,发挥不可忽视的作用,促使国民党真正成为一个贯彻孙先生三民主义的党派,切实为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谋福利。秀姑,这就是我们依然坚持奋斗、存在和壮大的原因。秀姑,一个党派,就像宋州城的贾司令,辽城的张司令以及晋城的王司令,他们军政大权集于一身,可以为所欲为,像一个独裁的暴君,一个无法无天的大王,根本不可能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秀姑,哥哥没有一天不在想你的嫂子你的两个侄子侄女。连动物都有添犊之情,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怎么会不想念亲人和妻儿呢?就是因为国民党叛变革命,无情地清党,残忍地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和进步工农,才造成哥哥现在有家难归的现状。现在金立群这个国民党的党棍,知道你哥哥,还有你三思兄在这里,立刻出动宋州城全部的新军包围翠屏峰,你知道为什么吗秀姑?”秀姑哼了一声,气愤地说:“当然是因为你想把翠屏峰的兄弟带走,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身边的李三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突然笑声嘎然而止,语调冷飕飕地对秀姑说:“秀姑,你这个被人卖了还在帮人点钱的蠢货!你知道北伐总指挥责令他的下属,对共产党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吗?他金立群,一个被汪精卫看中而被提拔的暴发户,仗着自己有几下三脚猫的本事,混到今天的地位依然不甘心。一听说你这个笨女人有一个共产党的哥哥,立刻就像吸血鬼看见一头笨女人如你,立刻张开血盆大口,随时要把你的血吸尽。你这个笨蛋被他玩弄敲骨吸髓就算了,却生生连累了你的哥哥和你的两个侄儿。他金立群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还有你的凤仙小胖墩儿,就是你的狗命,也保不住。任何跟共产党有瓜葛的人,都得完蛋,知道吗傻瓜笨蛋?你还在做梦,梦想你的汗青会救你是吧,令人可笑可叹可怜的笨蛋!”秀姑觉得内心那团被死死按奈的火气,就像火山里迅速膨胀的熔浆在翻滚着,实在无法抑制,就狠狠地将平生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在手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左右开弓向李三思击打而去。秀姑见眼前的座椅、座椅后石墩上的盆景,盆景后的石壁,都在视野里化成碎块,在空中狂舞乱飞,纷纷跌落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秀姑立刻向前凌空翻身,防止李三思下手封住自己的穴道。

  “住手!三思,你少说几句吧,如今大敌当前,只有同仇敌忾我们才能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不要被个人的情感耽误了大事!”晋生见妹妹一双朱砂掌,搅得议事厅飞沙走石,一旦打在人身上非死即伤,燃眉之急却发生内讧是兵家大忌,让晋生心急如焚,更是对妹妹恨铁不成钢,禁不住对身边两个大打出手的同志和亲人大声喝道,“好了,不要再乱来!三思,你身为联络员,还火气这么爆。秀姑,你平静下来,好好想想我们如今面对同一个敌人,他就是金立群。只要你哥哥和三思落入国民党手中,你也跑不来,就是金立群也保不了你。现在只有用李汗青和栗雯当作人质,我们三个人把队伍带走。秀姑,相信哥哥的眼光,共产党用不了二三十年,就能把北伐胜利的成果从叛变革命的国民党手中夺回来,因为他们即使有命北伐胜利后一统江山,但是一个中途叛变毫无诚信没有心胸和气度的国民党,是不可能治理好一个积贫积弱的中国。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他们只会对外屈服,对内镇压。无论是不是共产党代替国民党,时代进步总有一个正义的党派会取代国民党这个小丑的。这也是我们存在的理由和我们胸怀的革命乐观主义。虽然我们冒着被追杀的危险,但是我们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任何艰难险阻都不是不能克服,因为我们心中充满希望,充满必胜的信念。秀姑,中国是一个巨大的国家,我们处于一个剧变的时代,迫使我们比国民党看得更远,对未来考虑得更多,我们的国家时刻有可能再次分裂,因为世界上有很多强盗比我们强大,他们不会停止掠夺和剥削,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会把中国在地理上、种族上和信仰上进行割裂分离和瓜分,时刻都想在组成上和文化上消灭这个有几千年连绵不断文明的东方古老大国。我们不能只依靠国民党,我们必须不断发展壮大,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危为中国广大的黎民百姓,我们共产党责无旁贷。秀姑,我们共产党对国民党没有任何信心。”三思因为及时躲过了秀姑一双如猛虎下山的铁掌,心中正在暗自庆幸,正想寻机反击,晋生不顾个人安危,一下子冲到他们中间,更是严厉地喝止他们停止自相残杀,一致对外,三思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暗暗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声不吭地注视自己的劲敌王秀姑。秀姑刚刚站立身子,就被哥哥劈头盖脸一顿饱训,说得也是哑口无言,但是却把内心那一团怒火,通过自己一双无敌朱砂掌的挥舞,释放出去。虽然没有击打到三思,但是内心慢慢平静下来,专心听哥哥的分析,觉得立群根本就不是他口中那种人,会杀自己的头,还会把他们两人甚至自己的侄儿抓住表功,真是一派胡言乱语。秀姑心里还是不愿意跟哥哥去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更是对共产党没有什么感觉,当年搞农会,只是跟农民,尤其是那些自己熟悉的人群打交道。现在要去一个很远很陌生的地方,跟一帮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恶人和环境打交道,让自己的未来充满变数,是秀姑无法说服自己的冒险和冲动。不过现在汗青和师妹在他们手上,这可怎么办?秀姑内心犹豫不决,抬起头看见哥哥和三思又在一起嘀嘀咕咕,而他们的护卫一见自己抬起头,立刻手摸着枪套,好像随时就要拔枪朝自己开火,让秀姑气得牙根痒痒的,恨不得一掌把他们击毙在议事厅,让他们血肉横飞,心里才觉得解气才觉得痛快淋漓。

  秀姑不愿意再看这帮以前自己手下的汉子,刚刚低下头,就见哥哥来到自己身边说:“秀姑,你跟娇花马上下山,告诉金立群和孔天下,还有马芳,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们再也别想看着李汗青活着下山。”秀姑抬起头看了看哥哥,见三思低着头站在哥哥身后,一下子失去了刚才趾高气扬的张狂气势,让秀姑心里顿时好受了一些,就试探性地问:“如果他们不在乎李汗青和栗雯的死活,很快冲上翠屏峰怎么办?你不是说金立群只是一个想邀功请赏、升官发财的党棍吗?如果真像你们口里说得这样,他金立群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情人情和友情,有的就是赤裸裸的功名利禄,有的只是升官发财,有的只是卖友求荣。哥哥,你们想带走你们自己的几十人,妹妹没有意见。我也可以让金立群、孔天下和马芳网开一面,放你们一马,让你们安全离开辽城,前提就是你们不要伤害李汗青和栗雯。这是妹妹我尽最大的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超过这个要求,妹妹无能为力,你们只有自求多福!”晋生见妹妹一动不动,根本不想下山,知道跟她来软的不行,就对一直留在议事厅的娇花说:“带几个人把李汗青带到这里来!”秀姑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道李三思把汗青折磨成什么样子,一颗心忐忑不安起来。等两个汉子把汗青夹持着,连拖带拉地带到议事厅,秀姑发现汗青已经被李三思封了穴道,人根本无法行走,但是思维正常,也能够说话。秀姑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就想冲到汗青身边,被李三思狠狠地盯了一眼,让秀姑立刻停住了脚步。“汗青——!”秀姑还是情不自禁地喊道,“他们有没有对你……”秀姑一见汗青抬起头,看着自己,眼光中失去往日的自信和坚定,让秀姑忍不住泪水涌上眼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姐姐,他们对我挺好,没有虐待我!姐姐,你下山去吧,跟立群说让他们把人带走,几百人对成千上万的北伐大军来说,只是沧海一粟,有和没有关系都不大,何苦让你们兄妹反目,大打出手呢?姐姐,凤仙和小胖墩儿居然在翠屏峰,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真想早一点看到他们。”汗青有气无力地说着,暗示着秀姑赶快下山,让立群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行事,“娇花,你陪她下山吧!我知道你一直不信任我说的那些事情,虽然弱水慢慢相信,但是你心中有一套不同的理想,我也不能勉强你。人各有志,有理想就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一个政党会永远统治天下,因为老百姓只会跟随正确的领路人,抛弃一个反动的、腐败的和无能的政府,向往和迎接一个进步的、廉洁的和朝气蓬勃的党派和组织。”说到这里,汗青转头对晋生说:“晋生兄,想不到我们晋城一别,竟然在翠屏峰重逢,而且我是一个俘虏,成为你们的阶下囚。虽然我们的理念不同,但是我们不但是世交更是私交很好的挚友。我希望党争这件事情,不要伤害我们长期的友情。知道落入你们的手中,所以我在认真地思考你跟龙泉一起搞农会的往事。晋生兄,其实内心我并不愿看到两党自相残杀,但是目前来看他们是不可能重新携手,除非出现外敌入侵,国家面临存亡生死之关头,否则两党一直都会处于你死我活的残杀之中。这真是中国最大的不幸,对任何一方都是伤害,对国家对黎民百姓都是损失。晋生兄,我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能说出什么让你信任的话来,也不管国民党人会怎么对待你、三思兄和秀姑姐姐,但是我李汗青看在朋友的情谊上,一定不会对你们做任何伤害朋友的事情。晋生兄,三思兄,娇花妹妹,你们心中有一个理想,这是令人羡慕的事情。无论理想大小,都会让一个人内心充实,生命变得有意义,也让汗青很佩服。也许你们不相信,我李汗青一直都不是国民党党员,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晋城十里屯的地主。我之所以帮助国民党,并不是说国民党这个党派多么优秀杰出,而是一个国家需要一个有一点经验的政党管理,尽快结束军阀混战,让老百姓在一个相对统一稳定的环境里安身立命,慢慢过好日子。晋生兄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死板的人,无论你们在哪个党派的阵营里,以前是我的朋友,现在依然还是我的朋友,将来也是我李汗青的朋友。对了,晋生兄,自从你离开四季铺,我在照顾岳家米行的同时,也在四季铺设立了一个临时售米处,一是增加米行的销售点,同时也是雇一些人可以照顾到四季铺的生意。”汗青见晋生一直低着头听自己说话,一直也不吭声,就停下话头,看着晋生身旁的三思,正好李三思抬起头,汗青及时说道:“三思兄,虽然我们以前未曾谋面,但是你的女儿桂花跟我的儿子龙泉认识,他们一度很要好,差一点要谈婚论嫁,后来因为宋辽之战,出现了一些变故,所以两个人最后还是以兄妹相称。”李三思冷冷地讥讽道:“你说这些想达到什么目的,是要我感谢你吗?”汗青艰难地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三思兄,自从你跟晋生兄被关进辽城死牢后,嫂子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主要靠桂花在扈家做工艰难地维持生计。后来因为在大榆树村备战,汗青才住进扈家,跟弧矢、龙泉等人筹备战前的各项工程,才聘用桂花和嫂子,一是得到她们的帮助,另外也是一份有酬劳的工作,让三思兄的家人可以生活得宽裕一些。三思兄,我不是在炫耀什么或者让你同情我,而是让你知道,在大榆树村,你的家人因为帮助辽宋之战的北伐新军,生活过得不错,三思兄可以安心而不担忧家人生活艰难。桂花虽然没有跟龙泉成婚,但是她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孩子,在下在征得嫂子和她本人的同意,已经认桂花作了干女儿。我想通过这种关系,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帮助李家,让他们在三思兄不在大榆树村的时候,日子依然能够过下去,充满信心地等三思兄回到家里的那一天。三思兄,你有空的时候,还是回去看一看桂花、小松、小柏和嫂子他们。他们虽然现在日子过得还可以,但是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们的父亲,嫂子也一直托我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寻找你的下落。你来这里一趟,正好可以回家去看看,我可以负责地说,你的个人安全不会有问题。立群是我的女婿,他不敢对你和晋生兄乱来,他还是听我的话的。”

  “汗青,不要跟他们说这些,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他们总觉得这个天下是农会的天下苏维埃的天下,换成任何人的天下,都是大逆不道,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秀姑见汗青没完没了地说话,身体越发虚弱,心里非常难受和气愤,大声地劝道,“汗青,姐姐现在就下山,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姐姐也要救你下山。李三思,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要是你敢再动汗青一根毫毛,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秀姑说完,见李三思两眼恶毒地看着自己,脸色胀得通红,拼命地抑制内心的怒气,再也不敢对秀姑恶言相对,拉着来到自己身边的姣花走出了议事厅。在下山的路上,秀姑不解地问娇花:“想不到你在我身边,心却在我哥哥他们身上,我真是瞎了眼,这些年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姐妹,早知如此,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不轮回转世。”娇花没有理睬秀姑一路上的恶言恶语,只是低着头跟着秀姑的身边,直到来到金立群的身边。“王师长,我岳父和小妹雯儿现在是否都安然无恙?他们提出什么条件,你快说!”立群从娇花口里得知,自己的岳父和他的女儿,被俘关押在翠屏峰的地牢里,成为人质,一下子让立群感到王晋生和李三思这两个人有备而来,处理起来非常棘手。跟孔天下和马芳商议后,也没有一个大家信服的良策,只有等王秀姑下山再议。“他们都很好,汗青说,一切按计划行事,不得有误。汗青同意让他们把山寨的几百好人带走,除此之外,你们还能想到别的万全之策吗?如果没有,那就先救人要紧。明天就让他们走吧,我不想在大年初一发生死人的事情,你说呢立群?”秀姑在自己的地盘,一下子以主人翁的口气,劝告着暗示着立群,让他们心里有底,及时做出应变之举,乘早把汗青和栗雯救出李三思和哥哥的掌控之中。虽然在汗青临行之前,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立群,一旦出现任何不测,按照秀姑的建议,埋伏在李三思和王晋生离开翠屏峰走出王家堡的必经之路火狐坳,迫使他们留下秀姑的人马,只带走几十个他们发展的人员而已,但是金立群不想这样憋屈,而是想上翠屏峰,直接捕获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共党分子,让他们知道新军的厉害,也可以让自己不但在北伐军中赫赫有名,还让自己在今后的仕途上,更上一层楼。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岳父成为他们的人质,又让自己底气不足,无法施展自己雷厉风行的攻势,眼看着这两个逃犯在自己跟前兴风作浪而无法制止,内心感到非常气馁。一听秀姑话中的提醒,觉得自己真是太渺小,每一步都落后于这两个共匪头目,所以处处受牵制,步步遭阻碍,心里顿时感到很无力。“立群,你在想什么?”秀姑见立群对自己的提醒好像无动于衷,一直显得闷闷不乐,就知道他内心很矛盾,顾虑重重,并不愿意执行当初他们达成的一致意见,让秀姑隐隐不安,觉得刚才李三思的分析,还真的有点道理,然而秀姑又不甘心,就再次催促道:“立群,你在想什么?没有汗青,能有你今天吗?你是不是疯了,想让将士们杀向翠屏峰,你以为山上的人是吃素的?你有多少士兵可以满足他们嗜血的本性,还是老老实实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吧,至少可以保住汗青和我师妹的性命对不对?”在立群行军打仗的生涯里,从来没有中途撤退过,现在因为种种牵制,竟然要放过这两个赤匪,是立群无法做到的,可是又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眼前这个娇花,是王晋生的人,是代表李三思转达李三思的意图,又不可能把娇花关押起来,真是让立群觉得头昏胸闷,十分难受,见秀姑疑心重重,立群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无力和软弱,简直无法理直气壮地说话,更不可能感情用事地大手一挥,让自己的人马踏平翠屏峰。立群觉得此时语言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暴露自己内心的脆弱和左右为难,所以立群注视着秀姑的表情,眼中充满犹豫不决的神色,秀姑越过立群,来到孔天下和马芳身边说:“把将士带回宋州城,明天就是大年初一,好好热闹一下,不要把现在的变故放在心上。名花,你将人马带回去,立群也就没辙了。孔将军,你让传令兵将口令传下去,全部撤离翠屏峰,不得有误!”

  见秀姑回到议事厅,晋生让李三思把所有的护卫全部撤了,只留下自己和秀姑两人。晋生来到秀姑身边,端起一杯刚沏好的茶水,递给她说:“喝口茶水吧秀姑,现在厅里就你我两人,哥哥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秀姑接过哥哥手中的茶杯,未等他开口就先说道:“你怎么知道国民党成不了气候,二十年之后就会被你们的党派取代?你要知道,北伐胜利之后,国民党的气势如日中天,不是你们小小的俄共发展起来的小党派能够觊觎和轻视的,他们必定带领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走出贫困,慢慢走向富强。你们只是无能又不服气,所以诅咒,惟恐天下不乱而已!”晋生只是蹲在妹妹身边,听她大发议论,信口开河,不时地点点头,裂开嘴笑笑。晋生在秀姑身边,感觉自己回到以前兄妹在一起的旧时光,无论是在父母身边的时期,还是后来妹妹上栖霞谷跟栖霞妪学艺,自己时不时去看望她,还是后来在游侠的托付下,上翠屏峰接管山寨,自己上辽城发展农会,帮助妹妹壮大翠屏峰的力量,都跟秀姑在一起,齐心协力,度过许多愉快的日日夜夜。现在,秀姑突然变得不听自己的话了,让晋生内心隐隐感觉是李汗青对妹妹产生了许多自己没有意料到的负面影响,因为自己是知道李汗青的能力和对旁人的影响力的。现在时间仓促,如何一下子让秀姑跟自己走,确实很难办,所以晋生想跟秀姑回忆一下往事,让她对自己亲近起来,相信自己,决定跟自己走。“秀姑,你知道吗,游侠现在人在井冈山。你三思兄是他的得意弟子,而翠屏峰是游侠的老窝,这里的老人都会听三思的,在关键的时刻,你还是没有把握让他们跟你走,这是现实。当年就是因为你跟游侠走得太近,才被你师傅逐出师门。哥哥知道你们感情很好,到今天也不怪你。如果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有一个人,曾经为了你不惜跟你师傅分道扬镳,把自己一生经营的山寨交给你,自己浪迹江湖,远离伤心之地,现在突然在等你到他身边去,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秀姑一听,立刻惊讶万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哥哥在欺骗诱惑自己跟他走,就慢慢将自己一颗混乱的心平静下来,深深地呼吸议事厅里暖和的空气,理清自己的思绪,将生平自己最幸福最激情的时光驱除出脑海,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心态对晋生说:“他一个侠士,为什么会跟你们在一起吃苦受累?”晋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妹妹身边说:“因为我救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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