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这样一个人类的乐园

阳盛则四肢实,实则能登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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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奥尔良的精神

木愉

早就对新奥尔良心向往之了,却一直没有机会专程到那里去游。这次圣诞期间,全家选择游船方式去度假,按理要从佛罗里达乘船的,都已经订了票,却发现有从新奥尔良出发的,同样的价钱,还要多一个晚上,而且可以趁机在新奥尔良勾留一两日,于是马上决断下来,取消了已经订好的船票,改订新的。

就这样,我们在海上过了几天吃喝玩乐的日子,还登陆墨西哥看了些当地民俗,回到新奥尔良,未及入住旅馆,就驱车直接去法国区。时值北极寒流进袭北美,美国的北方已经冰天雪地,连地处南方的新奥尔良也是寒风刺骨,手在外面裸露了一会儿,居然还有冻僵的感觉。不过,寒意赶不走人们对新奥尔良的热情,街上人流如织,在一栋栋老旧的建筑前流连观赏。

这些建筑大都建于19世纪,建筑说不上有多精致,不过,门面都精心布置,如同西方的老人但凡走到公众场合,总要浓妆淡抹穿戴整齐一样。街头的画廊相当多,大门敞开着,行人路过,可以随便进去看看究竟;还有好多画廊干脆把画作摆放在外面,向行人招摇。我们进入一家,看四壁挂着的油画的风格都大致一样,色彩鲜艳,构图笔触朴拙。里间一个黑人正在工作,拾掇着什么。我看里间门扉上有个S. Mal的名字,又看四周墙上的画作大都有这个签名,于是认为,这个画廊就是S. Mal的。我读出来S. Mal来,妻子一边听了,就止住我道:“可能里面那个就是S. Mal, 人家会听到的。”正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出来,我大喇喇地问:“你就是S. Mal吗。”他微微一笑,说:“正是,可以帮你吗?”我说:“好美的画啊!”在竖立在一个箱子里的那些画作里翻了翻,却发现都是写实的,笔触要规范细腻好多。原来,人家S. Mal是具有写实功底的,只是不以那个功底为骄傲罢了,这种做派如同毕加索、梵高等等画家一样。

在网上查了一下餐馆,发现附近就有一家著名的,就走了过去。里面是个庭院,几丬绿意盎然的花园

 

布置在院落各处。进入正中那个小屋,里面并不气派,有几张或方或圆或大或小的桌子,都坐满了食客。女招待迎进去,安排我们坐下。等待的时分,才发现楼上也有餐厅,外面旁边的房子里还有,这才知道这家餐馆规模其实不小。大家都点了三明治,夹肉当然是特别的。新奥尔良的吃也是名闻全美的,餐馆出名,当自有其独门功夫。

吃饱喝足了,又继续逛街。街头各种行为艺术:两个人把座椅搬到路当中,旁若无人地用小小的打字机打字。这里是步行街,车子是不能在这里

通行的。难怪!再往前走,有几个艺人在吹拉弹唱。一个人正在一辆小小的黄包车上喝咖啡,突然一个人过来,跟他说了几句,他立刻放下咖啡,让客人上车,蹬了车,就快快离开了。

我在网上搜了搜,发现附近的名胜是杰克逊广场,于是大家就往那里走去,不过一个街区,眼前一亮。堂皇的大教堂对面就是杰克逊广场,广场跟教堂之间是一块空地,街头艺术在这里云集。

 

有几个黑人乐手拿着各种乐器在演奏,身体活泼地晃动着,显得欢乐轻快,曲子都是爵士乐。新奥尔良是爵士乐的故乡,在这里,爵士乐是主旋律,爵士乐的各种流派在这里争奇斗艳,构成了爵士乐一页页璀璨的篇章。

 

一个魔术师正在表演,先是装着失败了,瞬间重演,却又绝顶成功。他把一枚戒指往天空扔去,试图在戒指落下时,让其套在食指上,可是,戒指却无情地掉在了地上。他装得很狼狈的样子,把戒指又往上高高抛去,待戒指掉下瞬间,戒指突然不见了,人们略一迟疑,却见他立起的食指上分明套着戒指。明明知道这是另一枚戒指,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用了什么障眼法套上去的。又见他故作夸张地叫脚痛,脸都扭歪了。他把皮鞋脱下来,把鞋口往地下一抖,居然出了一大块鹅卵石。大家一阵惊呼。魔术师谢了幕,小朋友们纷纷上前把一张纸纸币投进魔术师的帽子里,引来他好一阵谢谢。

刚才魔术师正入神表演时,一个脸上涂了蓝色油彩、戴了酱色毛线帽、穿着苏格兰裙子的家伙冲过来,拍了拍魔术师,笑着,大声道:“我认识这个家伙。”说罢,又欢快地绕到魔术师后面的石梯高处,喜悦地看表演。

再往前走去,是两个人正在演奏,一个怀抱一把奇特的弦乐器,那玩意前端是一个皮绷的大圆头,好多弦悬空了从头挂到尾。另一个是鼓手,激情灵巧地把鼓槌敲到前面大大小小的鼓或镲上。两人的表演动静很大,欢快热烈,引得一个显然被感染的女士上前来跟鼓手合影。被感染的还有一个披着深绿色毯子的流浪汉,他坐在不远处的一条长椅上,津津有味地享受着耳畔回荡着的乐音,不一会,一个老人坐了一辆轮椅车,靠近过来,跟长椅上的伙伴招呼一声,相互击掌,一边聊天,一边分享一杯矿泉水,在艺术的氛围中从容地打点时光。

一个红头发老太太安静地坐在那里,椅子背后披挂了一件艺术品,上面是一个巨大的狼头,她周围还放置着好几件各式印染艺术品。

靠着公园的铁栅栏,有好多绘画、摄影之类的摊点。颜色都很艳丽,从那里走过,路人不得把头扭过去看一眼。作品的主人们倒是安之若素,也不吆喝,只等待识货的顾客前来问价。

有几个游客正吃着纸袋里的什么,妻子说:“那是新奥尔良最著名的食品。”我的食欲被搅动起来,忍不住上前去指着人家的纸袋子问:“请问,你们在什么地方买的这个食品?”那家的女主人赶紧用手遥指某个方向,我们遂往哪个方向走去。

沿着公园一侧,走完,就见街对面排了长蛇阵,知道那一定就是卖那种吃食的小店了。

新奥尔良人关于吃和活的因果关系是倒置的,不为活着而吃,而是为了吃而活着。所以,新奥尔良的地面上有好多形形色色的小吃和菜肴。这家外表不起眼的小店就是鼎鼎大名的Café du Monde。据说很多游人来到新奥尔良,洗尘和告别都在这个店。店里卖的吃食很单一,就是一种油炸的发酵小面包,上面撒上一层白白的粉状糖,外加一杯本店的特色咖啡,就是传说中的美食,引得旅人把在这家拥挤热闹的店里吃的这么一会儿当成人间的一段好时光。

我们也从容不迫地排在队伍后面。时间宽余,心态平和,排队也是一种快乐体验。谈笑中,我们进步挺快,不一会,就进入店里。店里大约有有五十张桌子,当然是座无虚席,外面排队的就是为了等候一张小小的桌子。这家小店通宵达旦二十四小时营业,也不知一天下来会有几千食客。我们坐下来,一个矮小的男招待走上前来,把桌子上的碗碟一一收到一个大托盘里,又用一块布把桌子上每个局部都擦净,然后掏出纸笔来问我们要点什么。这一切程序都有条不紊,忙而不惊。我们要了几份甜点和咖啡。才等了不一会,他就又走到我们桌前,把我们点的东西一一放置在桌子上。

我倒是没有被这种吃食俘虏,觉得跟吃donuts是差不多的。心里这么一感受,就口无遮拦说了出来。妻子大表异议,说好多人到新奥尔良来,就是为了吃这个。

惦记着停车位前预付的停车时间快到了,大家起身离开小店,一路回去找车回旅馆。回到旅馆,大家都乏了,决定先睡一觉,等会儿再出去游玩。一觉醒来,妻子突然惊呼:“天啊,我的钱包不见了。”她把背着的包和外衣的包翻了好几遍,都没有寻到钱包的影子,急得都快要哭出声来了。哭也没有用,再回放过去时间段的细节,她分明记得在那家甜食店里还拿出过钱包准备付款。后来出了店,又记得包不知如何半开着,就把拉链拉还原了。这么一说,我就认为那钱包一定是扒手窃去了。我赶快打电话,问了丢失的所有信用卡的公司,要他们告诉我最近的交易。一一查下来,却没有发现盗用的蛛丝马迹。这就好,心稍微安了些。一家人走路到外面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当然又分析了一遍遍,还是不得要领,只能祈祷。

回得旅馆,她又打电话去那家甜食店,报着万一的希望,钱包丢那家甜食店了,并且被拾金不昧,正等待失主来领。可是打了若干次,都是忙音,只好作罢。是夜,她无法安睡。

次日一早,退了房卡。决定在回程途中,在那家甜食店刹一脚,姑且抱着微茫的希望看一看。路上很堵塞,车像蜗牛般行进。快到那家甜食店,我跟她一起下了车,径直去小店。店前依旧是一条长龙,里面照旧座无虚席。她进去了一会,出来,平静地说:“他们说捡到一个钱包,叫我到路对面甜食店所属的礼品店去看看。”

穿过街道,到了礼品店,问了里面正忙碌的两个收银员,却都说不知。其中一个说:“我打电话给楼上的问问。”等了一会儿,一个男人下楼来,手里高举着一个钱包,这不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那一个吗!!! 当下,我们都像见证了神迹一样,喜不自胜,欢呼起来。钱包回到手里,她感激不尽,在礼品店里胡乱买了些有Café du Monde标记的杯子和其它物事。走到街道上,远远看到我们的车在对面不远处沿街停着,我们不敢造次,没有横穿马路走过去。走到前面斑马线处,穿过街道,她一边走,一边高扬着钱包。进了车,把情况简略给大家说了,又觉得谢意还是没有尽到,就说:“我还要去给那个捡到钱包的服务员一点钱,表示谢意。”

2005年的卡特里娜飓风虽然暴虐了新奥尔良,却并没有摧毁新奥尔良的魂魄,新奥尔良的精气神依然故我。到新奥尔良,品尝了美食,逛了富有历史气息的老街,看了一处处鲜活的艺术景致,见了多姿多彩的流浪汉、行人和艺术家,还收获了失而复得的惊喜。这些该是我们在2017年的完美收官了吧。哈利路亚!阿弥陀佛!

木愉 发表评论于
回复 '19428182' 的评论 :
天堂是为快乐的人们准备的。
19428182 发表评论于
The human'c heaven is just for someone but for all.
噢颜颜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木愉' 的评论 :
:)可能我这阶段比较唠叨,所以看的时候一边心想,这文真唠叨一边还挺亲切。
还有,喜欢那些似乎撒满雪一样的甜点。
木愉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噢颜颜' 的评论 :
我写这篇的时候,就计划以一种记录细节或者你说的唠叨那样一种方式来写。即便如此,还是省去了好几千字。哈哈!
噢颜颜 发表评论于
哈利路亚!阿弥陀佛!
惊讶你可以像精致和有感情的相机记录下这些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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