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暗波与AI未来工厂
他好象一条鲑鱼，位于时光的入海口，逆着洋流艰难回溯，寻找那扑朔迷离的淡水源头。他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却还是被这时光的河岸匆匆划过的荆棘不断刺破体肤。他不是鲑鱼，不会在成功地产卵孵化之后，满身伤痕力尽而死。他是他自己，周磊、周进。
叶好和春晓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过，和她热恋的那个人叫王晓笙、张任重。这场绵延了二十年，从扶桑到英伦，又从地球到大漠星，天上地下换了三个星球，五个城市才开始的恋爱，在张任重那边，真称得上是曲折离奇。周磊想：张任重果然是个身穿蝴蝶绣袍摇着纸扇的古装戏剧之王，他爱的不是叶好，他爱上的是够折腾。对一个万人迷而言，不如此做作又怎么能轰轰烈烈，刻骨铭心呢？认识到这一点，周磊必须压制住越来越强烈的酸涩，才能安静地做一个旁观者。他翻看的是叶好的记忆，撕裂的却是自己的伤口。
苦闷的时候，酒是好朋友。一壶酒灌下去，心里的郁结全部点着了，窜出蓝色红色的火苗，随着不断喷出的酒气，最后都化为乌有。接下来的深夜，周磊半倚在靠椅里，身边放了瓶法国朗姆酒，伸直双腿搁在床沿，以一种舒服的姿势一边喝酒一边继续观看叶好记忆里那部残缺的老电影。朗姆酒由糖蜜发酵而成，是用蔗糖酿制成的温柔的烈酒，让人尽兴却不会太醉。据说，海盗和水手都爱喝朗姆酒。
“我和以前的老同学张任重在香港订婚了。”新年的元旦日，叶好给荣叔叔打了通电话，拜年的同时一并告知了喜讯。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荣叔叔的语气有些生硬：“祝贺你们，小鹿。相信有光和由美在天之灵都会为你高兴的。”
“是因为没有事先请示长辈就擅自决定了婚姻大事吗？”叶好觉察到荣叔叔的不悦。“是啊，自己才二十岁，还关在单纯的校园里没有真正踏入社会。没有接触过外界，也没有见过几个男孩子，就这么匆忙订了婚。换作别的长辈，一定也会觉得自己太草率，不够慎重吧。”从昨夜的狂喜中清醒过来，她这才顾及到事情的另一面。
叶好反复思量，非常确定自己不是因为孤单才这么快投入任重的怀抱。她无奈地苦笑：如果有人不理解，那么，就让他不理解吧。她还是相信那句老话：事实胜于雄辩。
思璇第二个得到消息，放下电话后，她小心关上门，转身扑到抱枕上又是一通痛哭。她当即决定独自购买返程机票，决不能再与叶好任重两人同行。在甜蜜的情侣面前，她知道自己的开朗再难伪装下去。
荣叔叔含蓄的态度激起叶好年轻人的好胜心，仿佛是为了向谁证明：她虽然订了婚并不会沉溺于二人世界，更不会因此放弃自己的学业和事业。戴上订婚戒和蝴蝶腕表的叶好随任重返回W郡后，在安文门口，她停下脚很干脆地告诉他：“我们还是保持之前的方式，平时用电话和电邮联络吧。忙完学业和工作之后，让我们相约在每个长假。”
任重盯着她，掩饰不住的惊讶。虽说自己亲眼看着她长大，她的决定却每每出人意料。她有一双隐形的翅膀，抗拒束缚，渴望自由和飞翔。“所以在古纳主持的大漠婚礼上，她拒绝三生三世。她不愿意背负过去，也不想承诺将来，她只答应了现在。”任重感触地想：“她还很年轻，却另有一种很实际的态度，有时冷静得可怕。”
恋爱中的两个人，有人负责了理性，那么另一个人只好弥补上感性。对叶好的难以把握和对命运的无力感，让任重始终都在演绎一个词：缠绵悱恻。
长假之后的第一天，同学们收到叶好的电邮：我在学生休息处放了些从香港带回来的小熊曲奇饼、话梅和老婆饼，请大家前去品尝吧。祝大家新年快乐。
在黄钟大鼎的课堂上，雷电和蓝鲸收到她递上的手信：燕窝糕、杏仁片。各自拿着点心礼盒，两人不约而同注意到了她手上抢眼的订婚戒和蝴蝶表。她只好有些羞涩地告知：“我和男友订婚了。”
“恭喜，恭喜。”两人礼貌回应。叶好情比金坚的男友转正成了未婚夫，雷电心里一沉，只能把所有感情收起来专心去爱AI超级妈妈。咋听喜讯，蓝鲸羡慕不已，转念想到思璇，又有些心情低落。
新学年的第一堂课上，任课教授发现三个学生，个个都有些走神分心。
一周后某一天，风和日丽，叶好刚迈出教学楼，忽然看见荣叔叔正等在楼门口。
“有一个地方，我想带你去看看。”荣叔叔的面色阴晴不定。叶好略微有些不安地跟着他，不知道两人到底要去哪里。
在校园西北方的偏僻角落，道路尽头是高大浓密的树墙，那是一片松柏混合而成的常绿针叶林，平日里人迹罕至。荣叔叔带着她生生地硬穿过这片茂密的松柏林，再跨过成排的灌木。没想到在这片密林和灌木之后，竟然掩映着一座好象巨型仓库那样的四面密闭的大楼。整栋楼占地不小，就象一个大型的室内体育馆。
荣叔叔带着她走近大楼，按下门口的指纹按钮，“轰隆隆”，巨大的铁门向上抬升。仓库顶部有个天窗，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柱，光柱内尘埃飞扬，好象浮游着无数细微的生物。两人从光亮处继续往里走，室内光线黯淡，视野模糊。空气缺乏流通，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霉湿与陈腐。站了好一会儿，眼睛逐渐适应了楼里的阴暗，才发现面前赫然矗立着一个庞大的银色半球形建筑，形状仿似爱斯基摩人的冰屋。这座特别的建筑，明明是头一次看到，却依稀似曾相识。
“这里，有一份珍贵的遗物，算作你的订婚礼物吧。”荣叔叔从贴身暗袋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小球，“这个水晶小球，请把它戴上吧。”
“这栋建筑，是你父母的心血，它是一间最新科技的未来工厂，原本坐落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前几年，为了免于战乱，我们用时空迁移机把它搬运到了这里。没想到，整座工厂因此停止运行，变成一片死寂。现在，这个沉睡的高科技巨人，也许只有你才能唤醒它。”追忆往事，荣叔叔看上去神情落寞。
叶好刚把水晶小球挂在脖子上，从建筑的半球型顶端忽然射出一道雪亮的绿光，这道绿光迅速进入小球内，把它变成了一个晶莹璀璨的绿色宝石。
“水晶球信号和基因密匙校验完毕，解除休眠，激活系统。”未来工厂的大门传过来一个声音。荣叔叔兴奋得两眼发光，“果然没有猜错，只有你才能让它活过来。”
“我没有进入的权限，就在外面等着，你先进去看看吧。”他迫切地想要确认一切是否已经恢复正常。
同样的兴奋，不同的紧张。叶好立刻敏锐地感知到：探索这个AI未来工厂，是了解自己亲生父母的桥梁。她疾步走到门口又匆匆停下，听到自己近乡情怯的“砰砰”心跳，好象爸爸妈妈就站在门后等着她。
“基因密匙检验成功，身份核对完毕，小主人，请进。”就象古老的阿拉伯故事里的阿里巴巴，念了句“芝麻开门”，宝库的大门果然打开。
站在门口感觉四处黑洞洞的，只有楼顶的绿色光源在全方位地持续旋转，一道道耀眼的绿色光波，象球形的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这些来回转动着的绿光在银色的墙体上不断地反射重叠，形成深深浅浅的奇妙波纹，让整栋建筑看上去象个发着绿光的神秘巨人。
叶好有些莫名的紧张，轻手轻脚地沿着银色通道往里走，好象怕一不小心惊动了谁。没想到迎面一名金发碧眼的黑衣男子正在大门后恭候她：“小主人，您好，我是AI未来工厂的管理者，总裁型人工智能机器人罗伯特。欢迎您的到来。”
乍然见到和真实人类毫无二致的罗伯特，叶好猛吃一惊，赶紧镇定下来，微笑着和他握手：“谢谢您，罗伯特。初次来到这儿，我想先简单地随意看看。”
罗伯特点点头，陪着她走过拱形通道，进入建筑物底楼。
“既然您时间有限，我今天就先带您做一个简单的参观和展示。现在，您看到的整栋建筑就是AI未来工厂的研发控制中心。我们正位于中心的一楼：一楼的大厅内是研发控制中心属下的各个应用研发部门，每个部门有各自不同的研发目标和客户群体。在一楼的外缘长廊上，我们能看到一长溜功能各异的小房间，那里为人类提供了学习、工作、生活、医疗、运动、娱乐等各类设施。”
罗伯特随后抬手指向二楼：“研发控制中心的核心技术研发部位于二楼，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设在大厅控制台中央。为保证核心技术的机密性，只有少数拥有通行权限的人员才能出入二楼。我们的核心技术研发部是整个AI未来工厂的头脑，主要负责核心技术和创新技术的研发。”
他说着，转身看了看叶好： “在您进来之前，您已经看到由于您的水晶球和您的基因密码通过了双重确认，从而激活了整个研发控制中心。所有系统正在解除休眠状态，逐步恢复运行。这里的机器人员工也正在逐个苏醒，各个研发部门已经陆续重新启动。”
叶好频频点头，紧跟着罗伯特的脚步，在匆匆一瞥的快速流览中，只见四周一片忙碌。已经苏醒过来的机器人员工一律行色匆匆，纷纷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也有不少躺卧在原处的机器人正在等待解除休眠，逐渐恢复意识。
罗伯特领着她穿过一楼大厅的各个部门，最后在大厅中央的球形全息控制台停下。“现在我用意念波激活一个全息演示窗，为您大概展示我们AI未来工厂的整个运营流程。”
空中出现一个水滴样悬浮着的蓝色小球，不断旋转、放大，最后成为悬浮在控制台上空的一幅全息图像。罗伯特走到图像中间的半球形建筑的位置：“这个建筑，就是我们AI未来工厂的研发控制中心。这个中心的二楼是我刚才介绍过的核心技术研发部门，而一楼的应用研发部门则是根据客户订单的需求设计相应产品。在每一单的产品概念蓝图设计完毕之后，控制中心将通过我们的暗波广播网络，把概念蓝图传输到AI未来工厂分布在某个特定区域的产品输出枢纽。”
说到这里，全息图像向内缩进，研发控制中心变回一个蓝色水滴。以它为中心，出现一个球形覆盖的绿色广播网。在这个超强覆盖的巨大网络中，冒出一个个黄色小圆点。
罗伯特走到其中一个黄色小圆点的位置：“您见到的绿色球形全覆盖广播网，只是采用绿色光来做的简单示意。我们使用的暗波传输技术，实际上是不可见的。目前我们的暗波广播网，可以把信号迅速传送到银河系范围。”
“暗波？”叶好头一次听到这个词，感觉十分新奇。
罗伯特自豪地笑了笑：“稍后我会为您简单介绍暗波技术。下面，我们先看看这一个个黄色小圆点。这些黄色圆点就是我们未来工厂分布在各个区域的产品输出枢纽。这些枢纽接收到产品概念蓝图后，立刻在当地制造出终端产品。这些终端产品随后会进入指定的产品配送网络。分布在这些枢纽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部都是来自我们未来工厂的AI机器人员工。”
说话间，他用两个手指在圆点上一扩张，点开“产品输出枢纽”的建筑群：“这些产品输出枢纽有三大功能：生产终端产品；产品售后服务；产品配送。每一个产品输出枢纽都有一个固定的暗波频率和一定覆盖面积的广播网。从该枢纽生产的各类AI设备，特别是AI机器人，在售出之后都会通过该频率与输出枢纽取得联系，从而实现数据的实时维护和更新。在有些特殊区域，没有相应的产品运输网络，我们为此配置有功能强大的星际传输通道，可以实现精确的点对点传送。当然，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会收取更昂贵的配送费用。”
走出虚拟的产品输出枢纽建筑群，罗伯特转向叶好，神情严肃地强调到：“五年前，由于未来工厂的研发控制中心遭遇意外，系统主动进入休眠状态。我们的各个产品输出枢纽也陆续停止了生产，跟随转入休眠状态。现在，我们的枢纽维护工程师正在逐一联络测试各个产品输出枢纽，检查它们是否已经恢复运行。”
关闭了AI未来工厂的全息演示窗，控制中心的球形全息监控图像上，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指示灯明明灭灭地静静闪烁。罗伯特随之做了一个补充：“目前，位于AI未来工厂半球形建筑顶端的暗波广播系统已被您激活，正以特殊频率联络我们之前派遣到外界的各个信息挖掘机器人。一旦联系上，控制中心的资讯系统将会及时更新为最新的信息资料，并统一发布到各个产品输出枢纽。”
“下面，我想谈谈暗波技术。”话锋一转，罗伯特再度骄傲地提到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词。
话音刚落，空中又弹出一个全息演示窗：“暗波技术，是我们独有的信号传输及通信技术。除了您熟悉的电磁波、地球人类已知的引力波、以及正在不断深入研究的生物波比如意念波等等，暗波应该属于多维量子化空间的一个概念。这种波，难以探测；不被干扰；在理想环境下可以不失真无衰减地传播；在漫长的时空间距中能够携带信息通过高维度的瞬间感应抵达终点，随后在相应的低纬度展开信息通信。有人说，暗波是一种接近灵魂物质的波动，存在却无法感知，因此又把它称作：幽冥波。我们整个AI未来工厂的通讯网络，就是采用了这种独特的暗波技术。”
“接近灵魂物质的波动”，这句话，给叶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一位身着银灰套装，身材窈窕的金发女士向两人疾步走来：“罗伯特先生，您好。未来工厂的产品输出枢纽的运营系统将会实时更新，我将会让各个枢纽重点检查所有原材料的库存状况，同时采集环境数据更新各枢纽的采购系统。等当前环境下综合调测完毕，整个系统稳定之后， AI未来工厂就能正式对外接受新订单。整个联合调测，初步预估需要十五天时间，届时在获得您的允许之后，我将会通过我们的广播系统对外发布公告，特别是通知以往的老客户，公开征求新订单。”
罗伯特微笑着表达谢意，随后向叶好介绍：“这是我的得力助手，高级管理型人工智能机器人埃文小姐。”他又转身指向二楼走廊上一个中等身材的白色身影：“那是我们研发部的首席科学家，AI科学家类型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豪尔，他同时也是我们的总工程师，将会负责整个系统的综合调测。”虽然间隔着一层楼的距离，豪尔仿佛听到了罗伯特对自己的介绍，特地转过头来，走到二楼的旋梯上，微笑着向站在一楼中央的两人挥手致意。
豪尔是位衣着考究，温文儒雅的中年人，不太象印象中不修边幅的科学家。叶好抬头仰望着他，惊讶地发现那张脸和她从荣叔叔那里看到的旧照片上的父亲鹿有光惊人的相似。
“爸爸。”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有一种冲动，想冲上二楼去抱住他。
“为了永远铭记我们AI未来工厂伟大的创始人鹿有光先生，我们的首席科学家豪尔拥有和有光先生神似的外貌。这是我们未来工厂在有光先生不幸去世之后做出的一个重要决定。”罗伯特平静地讲述着这一切。他们那一代机器人注重的是创造力，创造者并没有赋予他们太多情绪。某种情况下，机器人的强大就在于他没有感情和情绪的干扰，能够始终如一的专注和理性。
“现在，您希望到二楼研发部去进一步参观吗？”罗伯特似乎知道她并不打算在此久留，因此发问。
“今天就到这里吧，来日方长，我很快会回来的。”叶好抹去泪花，平静下来。她还是觉得抱着一个机器人痛哭流涕始终有些失态。
“荣叔叔还在外面等着，他想知道巨人是否已被唤醒。”叶好想到这里，就此止步，没有再往前走。
罗伯特把她送至门口并特地提醒她：“这个用于通讯的水晶球，请您一直佩戴在身上，这样我可以随时和您取得联系。”
叶好刚步出未来工厂的银色建筑外，大门就在她身后迅速关闭。荣叔叔仍等在原地，一见到她，充满期待的脸上马上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怎么样？”
叶好笑着冲他点点头，“系统正在逐步恢复。不出意外的话，两周后就能够重新投产。”
荣叔叔喜不自胜：“也就是说AI未来工厂又能正常运转了，太好了。外面这层仓库，我会让人马上拆走。”
“我希望超级三角的三名成员，能够进出这里，和里面的科研人员共同研制AI超级妈妈。如果我们的超级三角实验室搬到这里来，您觉得怎么样？”叶好问。
荣叔叔一阵暗喜，假装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我原本希望这里闲人免进。看来，遮挡仓库的这片树林和灌木之间也要尽快开辟出一条小道了。”
送走荣叔叔，这一夜，叶好躺在床上兴奋得难以入眠。隔壁起居室的布谷鸟报时钟敲过十二点，她的水晶球没有消失，依然悬挂在脖子上。对神秘的AI未来工厂的惊鸿一瞥已经让她心里透亮：未来工厂的技术实力远超黄钟大鼎的AI实验室，超级三角如果能和那里的机器人科学家合作，无异于如虎添翼。如果说她们以前是在陆地上艰苦爬行，那今后就会是在天空翱翔。对同一个AI超级妈妈项目而言，技术平台和技术起点的天壤之别，带来的结果当然大相径庭。不过，没有之前见龙在田阶段积攒下的思考和努力，也不会有飞龙在天的自在惬意。
第二天下午从实验室出来，她没有如常返回安文，而是径直去了黄钟大鼎西北角的AI未来工厂。荣叔叔简直是效率神速，顺着松柏林中间新辟出的碎石甬道走进去，外面的仓库已经消失，只见那个银色的爱斯基摩冰屋在下午的阳光下焕然一新，反射着淡淡的银色光芒。
基因密码核对之后，宝库大门再度打开。有了水晶球，罗伯特把握着她的动向，依然站在门口迎接她。
“我想了解有关我父母的所有资料。”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罗伯特微微点头，带着她顺着一楼的圆形长廊一直往前，进了一间放映室，请她在松软的靠椅上坐下。大屏幕上播放第一个镜头的时候，他悄悄离开放映室，安静地替她闭上了门。
这将会是一场伤心的电影，他不愿打扰她的哀思。
是的，第一个镜头。陌生的亲爱的两张脸，爸爸高贵，妈妈优雅。一个温和睿智，一个笑靥如花，正是以前从荣叔叔那里见过的那张老照片。她的眼泪喷涌而出。
感谢您的阅读，最后申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