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在一个小四合院里。四合院里住了两家人。我们家住东部一排房子,三间平房;霍家住西边的一排房子,也是三间平房。大门朝南开。一进门右手的一间大房用着两家的厨房。
中间是天井,种了一颗柚子树,铺的是石板,很多空间,那就是我们游戏玩耍养小鸡的地方。
养小鸡很好玩。黄灿灿毛绒绒的小鸡,满院子跑。晚上要把小鸡收回鸡窝,小心翼翼地一个个逮, 把小鸡捧起来,捧在小手心里,送回鸡窝。
自由市场有小鸡买。我们去选健康的,好看的。虽然黄小鸡长得都一样,奇怪的是也有“眼缘”,有的小鸡看着它就想要。选小鸡,拧着小鸡的双脚,把它脚上头下地倒提着,看它扑腾不扑腾,是不是扇着小翅膀想翻上来,这样我们就知道它是公鸡还是母鸡了。
小鸡长大了。“公鸡踩蛋”,“母鸡下蛋”。。。。。什么?你问“公鸡踩蛋”是什么?其实我们小屁孩也不懂,看见公鸡欺负母鸡,跳到母鸡的背上,用脚踩母鸡的背,我们就叫“公鸡踩蛋”。
后来我们不去自由市场买小鸡了,自己孵小鸡。母鸡孵蛋。孵小鸡的母鸡叫“抱窝鸡”。这个名字很形象地说明母鸡“窝”在鸡窝里不动,所以叫“抱窝”。母鸡卧在蛋上,时不时站起来用嘴或脚翻一翻鸡蛋。这个时期我们数着日子过,盼着小鸡出壳。
小鸡出壳了,一摇一摇满院子跑,很可爱。我们依然会逮住小鸡,把它倒提起来,想早早知道它们是公鸡还是母鸡。这时老母鸡不受欢迎了。它老是懒懒散散,像喝醉酒或没睡醒。小鸡都孵完了,还赖在窝里,继续当“抱窝鸡”。为了让它“醒”过来,我们赶着它跑,还在它的鼻子上穿一根鸡毛。我想甭管是谁,给它鼻子里塞根鸡毛它肯定不舒服。老母鸡用爪子挠,使劲地摆头,想要甩掉鼻子上插的鸡毛,这样折腾两天它就“清醒”了,不再赖床,带着它的宝宝们到处找食吃。找到好吃,老母鸡咯咯咯一叫,小鸡们就围上来了。
但是很快,出问题了。我发现小鸡越来越少。刚开始丢一两只还不在意,因为小鸡多。但突然有一天我终于发现小鸡少了。
是谁偷走了小鸡?
直到开始写这篇文章我一直认定是大老鼠偷走了小鸡。四合院天井的一角有一个水池,接自来水,淘米洗菜都在这里。水池的下水道连着阴沟,阴沟里就藏了很多大老鼠,很大很肥的大老鼠,我爬在地上往阴沟里看过。我自己还被大老鼠咬过一口:我在水池边洗东西,刚好有一只老鼠从我边上跑过。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一脚踩上去,正踩在老鼠的背上,老鼠的头向上一翘,朝上就是一口。我光脚丫穿着凉鞋,这一口正咬在我脚底板上,立即留下两个鼠牙印,血渗了出来。吓得大人们赶紧给我擦碘酒消毒。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一直认定是坏老鼠叼走了小鸡,现在不了呢?因为这两天一直说的一个话题就是不能“想当然”。捉贼捉赃,我没有亲自抓住老鼠偷鸡,虽然老鼠很坏,也不能想当然地再给坏老鼠加上一条“偷鸡”的罪名。
那么是谁偷走小鸡呢?
现在成了一桩“无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