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系列二十六:朱李争雄之二十八:汴州将葛从周占领邢洺磁与两浙将顾全武收复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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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宁五年亦光化元年即公元898年春正月初一(辛未),还在华州的唐昭宗李晔任命兵部侍郎崔远为户部侍郎兼同平章事。两浙、江西、武昌、淄青等道各派使者来到行宫宫阙,请求任命汴帅朱全忠为都统,出讨淮南的杨行密。但唐昭宗下诏不许。

同时,他任命徐彦若为司徒;加平卢节度使王师范为同平章事;并任命兵部尚书刘崇望带着同平章事头衔出任东川节度使。他还任命昭信防御使冯行袭为昭信节度使。

唐昭宗接着下诏罪己,要求息兵,并恢复凤翔节度使李茂贞的姓名和官爵(《新唐书》把这事放在二月),要求诸道出讨凤翔的军队全都罢兵。

正月二十二(壬辰),河中节度使王珂亲自前往晋阳探亲,他岳父河东帅李克用派部将李嗣昭守卫河中。

李茂贞和华州节度使韩建都写信给李克用,说御驾已出幸多年,请求互相讲和修好,一同赞助王室,并要求他派工匠和民工帮助修复长安宫室。李克用答应了。

当初,西川的王建攻打东川时,东川节度使顾彦晖向凤翔的李茂贞求救。李茂贞派部将出兵救援,所以没精力东逼唐昭宗的御驾,只好假装改过,要和韩建共同翼戴天子。当得知朱全忠要营造洛阳宫室,并累次上表要去迎接御驾时,李茂贞和韩建都怕了,于是也请求修复长安的宫阙,奉戴唐昭宗回归长安。唐昭宗所以下诏任命兼京兆尹韩建为修宫阙使负责筹办。诸道这时纷纷进贡修复京师宫阙的钱财和木料,韩建于是派都将蔡敬思监督修复工程。工程竣工后,韩建在二月亲自前往视察。

同时,两浙主帅钱镠请求将镇海军的治所搬到杭州,唐昭宗也答应了。他还恢复李茂贞凤翔节度使的职位。

三月初十(己丑),唐昭宗正式任命福建留后王审知为威武军(即福建)留后。

同时,朱全忠派副使(《旧唐书》作判官)万年人韦震入朝奏事,请求兼任天平军(郓州)节度使。朱全忠军队在清口惨败之后,想以此扩大自己的兵权,好扼制邻藩的变故。朝廷没有答应,但韦震力争不已。朝廷不得已,只好任命朱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三镇节度使。朱全忠接着任命韦震为天平留后,任命前台州刺史李振为天平节度副使。李振是唐德宗时昭义节度使李抱真的曾孙。

同时,淮南将领周本带兵来救苏州,两浙大将顾全武打败了他。准南将领秦裴带兵三千攻拔昆山,在那里卫戍。

唐昭宗让潭州刺史兼判湖南军府事务马殷掌管武安留后。当时湖南管辖内有七州,贼帅杨师远占据衡州,唐世旻占据永州,蔡结占据道州,陈彦谦占据郴州,鲁景仁占据连州,马殷得到的其实只有潭、邵二州而已。

义昌(沧州)节度使卢彦威生性残忍暴虐,对邻道也粗鲁无礼,还和卢龙(幽州)节度使刘仁恭争夺盐利。也在三月,刘仁恭派儿子刘守文带兵袭击沧州,卢彦威弃城逃走,带着家人投奔魏州。魏博节度使罗弘信不肯接纳,卢彦威只好逃往汴州。刘仁恭接着夺取了沧、景、德三州,任命刘守文为义昌留后。刘仁恭兵势日益强盛,又因为安塞大捷,便以为自己得到天助,有并吞河朔的野心。他为刘守文向朝廷请求旌节,但朝廷没答应。刚好中使来到范阳,刘仁恭跟他说:“旌节我自己就有,只是想得到长安的正宗本色罢了。朝廷为何屡次拒绝我的请求?你得帮我说说!”他就是如此悖谬傲慢。

朱全忠开始和刘仁恭修好。刚好遇到魏博兵出击李克用,朱全忠便在夏四月初八(丁未)率军来到钜鹿城下,打败河东兵万余人,将败兵一直赶到青山口。

同时,唐昭宗任命护国节度使王珂为兼侍中。

四月二十七(丙寅),唐昭宗下制,正式册封淑妃何氏为皇后(通鉴说去年十一月初七立的,这时可能正式册封)。唐昭宗还临幸陟屺寺,在韩建所献的御庄宴请扈从朝臣。

四月二十八(丁卯),朱全忠派大将葛从周分兵攻打李克用的洺州,并于次日攻拔州城,杀了剌史邢善益。

五月初一(己巳),唐昭宗因为册立皇后而宣布大赦天下。

葛从周接着进攻邢州,刺史马师素弃城逃走。五月十四(壬午,通鉴作五月初三辛未;此处以《新唐书》为准),葛从周攻陷磁州,刺史袁奉滔自刭而死。朱全忠于是任命葛从周为昭义(泽潞)留后(《旧唐书》作三州兵马留后;泽潞节度使兼管三州),负责守卫邢、洺、磁三州,然后自己回去了。

同时,唐昭宗任命武定节度使李继密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朝廷得知王建已用王宗涤为东川留后,只好召新任东川节度使刘崇望回来,重新担任兵部尚书,承认王宗涤为留后。

湖南大将姚彦章向湖南留后马殷进言,请求出兵夺取衡、永、道、连、郴五州,并推荐李琼为将。马殷于是任命李琼和秦彦晖为岭北七州游弈使,张图英和李唐为副使,带兵攻打衡州,杀了杨师远。他们接着带兵直趋永州,包围了个把月后,唐世旻也逃走后死了。马殷于是任命李唐为永州刺史(《新唐书》包括邵州刺史蒋勋,说他也死了)。

六月初一(己亥),唐昭宗临幸西溪观看龙舟竞渡。全国各地的藩牧和文武百僚纷纷上表,请求御驾回京。同时,唐昭宗任命濠州刺史赵珝为忠武节度使。赵珝是唐僖宗时坚守陈州的名将赵犨的弟弟。

秋七月,唐昭宗加武贞节度使雷满为同平章事,加镇南节度使钟传为兼侍中。

忠义(山南东道即襄州)节度使赵匡凝得知朱全忠在清口惨败,暗中便想依附于杨行密。朱全忠派宿州刺史尉氏人氏叔琮带兵讨伐,并于七月二十八(丙申)攻拔唐州,接着生擒随州刺史赵匡璘,还在邓城打败襄州兵马。

八月十三(庚戌,《旧唐书》作七月),唐昭宗将华州升格为兴德府,刺史称作尹,左右司马称作少尹,郑县成为次赤,官员的资历与京兆和河南等五府相同。他还封华岳庙为佑顺侯。

八月二十一(戊午),汴将康怀贞袭击并攻克了邓州,生擒刺史国湘。赵匡凝怕了,只好派使者请求臣服朱全忠。朱全忠答应了。

八月二十二(己未),御驾离开华州,并于八月二十五(壬戌)到达长安。八月二十七(甲子),唐昭宗登御端门城楼,再次大赦天下,改元为光化。

唐昭宗希望藩镇相互和睦,因此任命太子宾客张有孚为河东和汴州宣慰使,赐给李克用和朱全忠各一道诏书,又让宰相写信给他们,让他俩和解。李克用想要奉诏,又觉得首先屈服是件可耻的事,便写信给成德主帅王镕,让他和朱全忠沟通。但朱全忠不想和解。

九月初一(戊辰),唐昭宗任命御史中丞狄归昌为尚书左丞。九月初八(乙亥),他下制任命镇国和匡国等军节度使韩建为守太傅、中书令、兴德尹,封颍川郡王,赐铁券,并御写“忠贞”送给他。韩建累次上表辞去王爵,唐昭宗只好改封他为许国公。他也为魏博节度使罗弘信进封为守侍中和临清郡王;为王镕加兼中书令。

九月初九(丙子),有彗星陨落在北方。

九月二十二(己丑),东川留后王宗涤向王建建言,说东川封疆五千里,官府公文的往返,动不动就得数月;所以他建议将遂、合、泸、渝、昌五州分出,另外成为一镇。王建于是上表谈及此事。

早先,顾全武攻打苏州,苏州城中及援兵的粮食全都用尽。淮南所署的苏州剌史台濛只好在九月十七(甲申)弃城逃走,周本率领的援兵也逃走了。顾全武因此攻克苏州,并追上周本等人,在望亭再次打败他们。只有秦裴坚守昆山,两浙兵无法攻下。顾全武于是率领一万多兵马,过来进攻。秦裴屡次出战,让病弱的披甲执矛,强壮的张弓搭弩,顾全武总是被他打退。顾全武送檄文给秦裴,要他投降。顾全武曾当过和尚。秦裴写了封信回复,顾全武以为他答应,十分喜悦,便召诸将前来,一道开启封函,结果发现只是佛经一卷。顾全武感到很惭愧,说:“秦裴不怕死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功夫戏弄我!”于是增兵攻城,还引水灌进昆山。结果城墙损坏,城里的粮食也没了,秦裴这才投降。钱镠安排了一千人的酒馔准备招待降卒,结果他们出城时,他才发现秦裴手下只剩下羸弱士兵不满百人。钱镠愤怒地问秦裴:“你们如此孤单薄弱,怎么敢长久拒守!”秦裴说:“我不能对不起杨公。如今只是力屈而降罢了,并非真心投降。”钱镠欣赏他的义气。顾全武也劝钱镠原宥秦裴,钱镠答应了。当时人们都称赞顾全武是位厚道长者。

也在九月(《新唐书》作十月),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去世,罗弘信字德孚,是魏州贵乡人,曾祖父罗秀,祖父罗珍,父亲罗让,都是本州军校。罗弘信少年时就从军,历事节度使韩简和乐彦祯。光启末年(约887),乐彦祯的儿子乐从训嫉妒牙军,将他们调到外地。魏博军废黜乐彦祯时,推举赵文弁代理军州事务。部众又觉得他不行,因此推举罗弘信为帅。先前,有个邻居秘密跟罗弘信说:“我曾在夜里遇到一位白须老翁,告诉我说,使君将成为本地的主人。还说了两三遍。”罗弘信暗自感到奇异。当军中废黜了赵文弁时,军人聚在一块高喊道:“谁愿意成为节度使?”罗弘信当即回答说:“白须老翁早就任命我了。”众人围着他盯着看,然后都说:“行!”于是立他为主。唐僖宗听说后,便于文德元年(888)四月下诏加他为工部尚书,代理节度留后。七月,唐僖宗又加他为金紫光禄大夫和检校尚书右仆射,正式任命他为魏博节度观察处置等使。龙纪(889)中年,朝廷又加他为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封豫章郡公。罗弘信后来的事都已细说,就不赘述了。他晚年和朱全忠结交,对他推心置腹。罗弘信经累迁官至检校太师、守侍中、临清王。这时他去世,终年六十三岁。唐昭宗追赠他为太师,追封北平王,谥号庄肃。

罗弘信死后,军中推举他儿子节度副使罗绍威负责留后事宜。

十月初一(丁酉),唐昭宗为河南尹张全义就地加侍中的头衔。

汴将朱友恭带兵从江、淮一带回来时经过安州,有人告诉他安州刺史武瑜暗中和淮南人勾结,阴谋攻打汴军。十月初三(己亥),朱友恭进攻并杀了武瑜,然后派部将守卫安州。

同时,李克用派部将李嗣昭和马邑人周德威率领步骑二万出了青山,准备收复被朱全忠占领的山东三州。十月初六(壬寅),河东军进攻邢州。三州留后葛从周出战,击溃了他们。李嗣昭等人带兵退入青山,葛从周率军追赶,准备扼住河东军的归路。河东步兵不战自溃,李嗣昭制止不住。幸好横冲都将李嗣源带领所部兵马来到,跟李嗣昭说:“我们如果也逃走,那么形势就支撑不住了。我试着为你打打看。”李嗣昭说:“那太好了。我请求跟在你后面。”李嗣源于是解下马鞍,磨砺箭镞,在高地上布阵,然后用手指左右比划,似乎在指挥大军。邢州兵马搞不清他的虚实。李嗣源接着向前奋击,李嗣昭继后,葛从周只好退走。

十月初七(癸卯),唐昭宗任命威武(福建)留后王审知为节度使;任命罗绍威代理魏博留后。

十月二十一(丁巳),他正式任命东川留后王宗涤为节度使;并加佑国节度使张全义为兼侍中。

这期间,保义节度使王珙带领汴兵入寇河中,王珂向李克用告急。李克用派李嗣昭前去救援,在胡壁打败汴兵,汴军退走。

前常州刺史王柷生性刚直耿介,颇有时望。唐昭宗下诏征他入朝,当时人们以为他可能会拜相。经过陕州时,王珙对他照顾得十分周到,还请求用子侄的大礼拜见他。王柷坚决推辞,不肯接受。王珙非常愤怒,居然指使护送王柷的人把他杀了,连同他的家人,全都投进黄河,还抢掠他的资装,然后谎称王柷的船在河里沉没了。朝廷也不敢追查。

闰十月,钱镠任命部将曹圭为苏州制置使,同时派王球进攻婺州。

十一月十九(甲寅),唐昭宗封皇子李祯为雅王,李祥为琼王;并正式任命魏博留后罗绍威为节度使。

同时,衢州刺史陈岌向杨行密请降。钱镠派顾全武带兵讨伐他。

朱全忠因为奉国节度使崔洪和杨行密来往,便派部将张存敬攻打他。崔洪怕了,请求让他弟弟都指挥使崔贤为人质,还让人跟朱全忠说:“将士顽固强悍,不肯接受节制。我现在请求派二千人到明公的麾下跟从征伐。”朱全忠答应了,于是召张存敬回去。张存敬是曹州人。

十二月,李克用大将昭义(泽潞)节度使薛志勤去世。薛志勤是蔚州奉诚人,小字铁山,最初任李克用父亲李国昌的帐下亲校。乾符中年,他和康君立共同推举李克用平定云州,因功被授予右牙都校。后来他跟从李克用到达靼人那里。李克用出镇雁门时,薛志勤领代北军使。他跟从李克用入关,收复京城,因功被授予检校工部尚书、河东右都押牙、先锋右军使。他也跟从李克用救援陈、许,平定黄巢。李克用在汴州的上源驿遇险时,汴将杨彦洪用连接的车辆和木栅拦在巷陌里。当时李克用的随骑都喝醉了;宴席散后,汴军四面攻打李克用下榻的驿传馆舍。薛志勤骁勇绝伦,又借着酒胆激励自己,于是独自登上驿馆的楼房大喊道:“朱仆射(朱全忠)背信弃义,毫无品行,居然趁我司空危急而暗中加害。我这里有三百人,足以对付你们!”于是弯弓射箭,矢无虚发,汴兵接连倒毙了几十人。薛志勤私下跟李克用说:“事情非常紧急,如果等到五鼓时分,我们就全没命了。主公得马上走!”于是扶着喝醉的李克用逃去。当时雷雨暴猛,汴人扼守住河桥。薛志勤带着他的部属拼死血战,打败了汴军,这才服侍李克用回营。因此李克用对他的恩典眷顾更隆。大顺初年,宰相张浚率领王师入侵太原。同年十月,大军进入阴地关。薛志勤和李承嗣率领三千骑兵抗拒,在蒙坑打败韩建的军队,进而收复晋、绛,薛志勤也因功出任忻州刺史。大顺二年(891),他跟从李克用出讨镇州,收复天长和临城。薛志勤在战役中总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勇敢无前。王晖占据云州反叛,他出兵讨平了他。李克用于是任命薛志勤为大同军防御使兼检校司空。乾宁初年,他取代康君立出任昭义节度使。这时他因病死在潞州,终年六十二岁。

李克用消灭邠宁的王行瑜时,泽州刺史李罕之曾向李克用请求,要得到邠宁。李克用说:“王行瑜仗恃功劳,要挟君王,所以我和你一道出讨而诛杀了他。先前破贼那天,我首先上奏,催促苏文建到邠宁赴任。现在奏折才到朝廷。如果我再三反复,朝野的舆论必会喧哗,以为我们又像王行瑜那样胡作非为。我和你情同手足,当然不会有什么舍不得给你。待我返回太原之后,必当再为你论功行赏。”李罕之不高兴地退下,私下跟大将盖寓说:“我自从河阳失守以来,就投奔了大王,得到庇护,已有很长岁月了。近来人已衰老,对军旅的事感到疲倦。如果承蒙大王与太傅你的哀怜,赐给我一个小镇,让我几年之间能休兵养病,然后归老乡野,那我就很荣幸了。”盖寓也帮他说话,但李克用没有回应。每次藩镇有空缺时,总轮不到李罕之,李罕之因此非常忧郁。盖寓担心他会出事,便极力为他说话。李克用说:“我哪里会对李罕之舍不得一个藩镇。只是李罕之是只鹰隼,饥饿时才能用上,一旦喂饱就会背主飞走。”

薛志勤死后,他军中多日无帅,李罕之于十二月十八(癸未)擅自率领泽州兵马在夜里进入潞州,占据了它,自称节度留后。他向李克用报告说:“薛铁山死了,州民没了主人。我担心不逞之徒会发动事变,所以自己做主前往镇抚。现在愿意听取大王裁决和意旨。”李克用勃然大怒,派人去责让他。李罕之于是派儿子李颢向朱全忠请降,并拿下河东将领马溉等人及沁州刺史傅瑶,将他们绑送汴州。李克用于是派李嗣昭带兵讨伐李罕之。李嗣昭先攻取泽州,收捕了李罕之的家属,将他们送到晋阳。

同时,杨行密派成及等人归还淮南军俘虏的两浙将士,用以交换淮南将领魏约等人。钱镠答应了。

也在这期间,韶州刺史曾衮举兵攻打广州,州将王璙率领战舰响应曾衮。清海(广州)行军司马刘隐一战就打败了他们。韶州将领刘潼重新占据浈、浛二州,刘隐出讨,也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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