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三十年的光阴岁月,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呢?那年我在北京读大学二年级,我的性格较为内向,不是那种喜欢站出来振臂一挥带领大家往前冲的主。整个运动过程中,我既是参与者也是旁观者。更多的是旁观者。
第一次看到游行队伍是胡耀邦的追悼会前一天夜里。当时晚上八点多,我路过友谊宾馆和双榆树的十字路口,正巧被从北大出来的游行队伍挡住。队伍向天安门方向前进,队形整齐,同学们各个表情严肃,时而有口号传出,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是“打倒共产党!”,并且多次重复。若不是亲耳所闻,我根本就不相信当时北大的同学有如此激进。这样的口号在之后的运动中再没有听到过,直到六四开枪之后。
罢课期间,我不停地在各大校园转悠,主要是浏览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媒体没有自由,唯一能够公开发表言论的地方就是大字报。校园的食堂进门两侧的墙壁是黄金地段,更新的也最频繁。回想一下当时学生对自由民主的认识确实比较幼稚和单纯,但是基本方向其实很明确,那就是我们要像西方那样的自由和民主,摆脱一党专制。
当年邓小平不惜血腥镇压也要换来二十年的稳定。从他的角度看实际上非常容易理解,作为中共政权的奠基人之一,他清楚地知道这次危机的根源,如果他妥协了,中共的根基就动摇了。他又如何面对同他一同打下江山而先他而去的战友们呢? 他做出了他所能做出的对他来说唯一能够接受的选择。在过去三十年里,他的一个又一个继承者在六四问题上也都没有妥协,因为这关系到中共的存亡问题。之后在东欧和苏联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更加印证了他们的判断。
六四镇压也确实赢得了稳定的发展环境,不是二十年,而是三十年,很可能还有更长。但在这个过程中,由于没能溶进西方的自由社会,意识形态上的差距,伴随着官僚资本的不断扩张,发展到了今天,终于酿成了中美之间的贸易战。川普在对中国发难的开始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就如发难墨西哥,加拿大一样,他只是想要有一个更公平的贸易环境。美国人对意识形态的要求其实比想像的要低很多,否则当年尼克松也不会访华。然而他的这个要求必然触及中共的底线。特别是取消政府的补贴,这就好比要中共放弃国企,触及到了社会制度的根本。如同当年学生们要求摆脱一党专制一样,中共不可能就此妥协。中美的贸易战,其本质是两种制度的之间的战争。是自由贸易和国家资本主义之争。
三十年过去了,中国取得了惊人的发展,加入世贸使中国加速发展,但由于制度始然,使中国无法实现当初入世时许下的诺言。不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世界的大门对中国敞开了,唯一的条件是中国要遵守自由世界里的游戏规则,可惜这规则是与中国的社会制度相背的。你让中共如何选择呢?
长安街上的血迹早已被洗净,墙上的弹孔也早已抹平。但留在心灵里的创伤却仍然没有愈合。我们还需要再等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