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帕德里岛国家海滩徒步奇遇记 —— 第一天

作者:大卫·考特尼

编译:魏玲

照片:肯尼·布劳恩

 

3月23日

北面的尽头 — 里程碑15

早上10点刚过,凯尼和保尔把我送到了起点。一块牌子竖在那里,标志着这里是公园北部的尽头。我背着书包,里面装着水、点心、毛巾和防晒剂,朝南走去。

气温不冷不热,70多度,最高82度。风速不疾不徐,每小时20英里,凉风习习。我的左面是墨西哥湾,海水碧蓝碧蓝的。2、3英尺高的浪头打在岸边的岩石上,浪花四溅,褪下去后留下了一堆堆雪白的泡沫,和蔚蓝的海水交相辉映,煞是好看;脚下,沙子结实均匀、细腻柔软;头上,有几只海鸥张开了它们灰苍苍的翅膀在盘旋,在半空中浮着,在海风中泅着。一群鹈鹕排成齐齐的一行,静静地飞着。天气预报说今晚太阳7:42下山。

从北部尽头到南部的曼部斯菲尔德海峡,帕德里岛国家海岸有5个海滩:北海滩——很短的一段、关闭海滩——以禁止汽车通行而得名、南海滩、小贝壳海滩和大贝売海滩。每5英里一个里程碑。

第一英里我走得轻松愉快,兴致盎然。走在北海滩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略带咸味的空气,又缓缓地呼了出来。在太阳下一吸一呼反复几次后,我对人类命运的忧虑全都融化了。踏进关闭海滩,我前顾后盼,人烟稀少,不由得有一种形只影单的感觉。我对自己说,前面的路还很长,不知会有何方神仙出现,所以从现在起要努力适应新的环境,在体力上和精神上做好准备。

第一小时中我连一个鬼影都没有看到。可是没多久,我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一起看什么东西,其中有公园巡警。我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巡警很热心,告诉我:正在训练志愿者如何寻找海龟蛋。帕德里岛国家海滩是美国最大的肯氏海龟孵化基地,也是美国《海龟研究和抢救》机构的所在地,这是美国国家公园惟一的一家研究海龟的组织。肯氏海龟是墨西哥湾五种海龟之一,已经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他说,过不了几天,大着肚子的肯氏海龟会爬上岸下蛋。

巡警蹲下身做一些记号,告诉我海龟爬过的痕迹是什么样子的。每年5月至7月,巡警和志愿者们会来海滩查看。他们会沿着这些痕迹顺藤摸瓜找到海龟巢,然后掘下去把蛋取出来放在一个地方。当像银币大小的乌龟破壳而出后,他们再把它们放回海滩。小海龟们似乎天生有种直觉,知道家在哪里,径直朝大海方向爬去,钻进了大海。雄乌龟不会再上岸了,可是雌乌龟会千里迢迢,游到自己出生的海滩上下蛋。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我带着女儿莎拉去看了几次。很值得一看,尤其是当父亲带着自己孵出来的一起去看的时候。

我谢过巡警祝他好运后又继续赶路。我经过了马拉奎露营地,关了门的访问中心,来到了南海滩。我碰到了一些人:开房车的、搭帐篷露宿的和一日游的。我还碰到了几个钓鱼的人。我从车牌上知道,他们是侯鸟族,家在中西部,冬天来徳州,春天北上迁移。一对夫妇的车子牌照是密西根州的,上面写着:“脚趾踩在浪头里,屁股坐在沙滩上。” 他们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刚钓上来一条红鳟鱼,有21 吋长,这片海滩不在禁区,所以钓到的鱼可以拿回去。

到下午2点我已经走了10英里路。预定吃中午饭的时间到了,凯尼和保尔早已到达,正坐在天篷下休息。午餐有桔子、裹着香肠和奶酪的墨西哥薄饼、坚果和零食。我拿了一瓶冰镇过的莫德罗啤酒,脱掉鞋子在冰冷的海水里走,顿时两脚感到很舒服。我们环顾四周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好的天气,为什么海滩上没有人?是因为新冠病毒,还是因为今天是星期一的缘故?继续赶路吧。我把水壶灌满,系好鞋带,和凯尼、保尔说再见后,又踏上了征程。

海滩上不仅人少,拉圾也少。德州的海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垃圾,有天然的也有人造的,这一方面是由于居民倾倒垃圾时漫不经心,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德州海岸地貌和海洋潮流的相互作用。这里的海岸凹进去一块;墨西哥湾里两股潮流被不同方向的风推着,一路上招乒买马收集垃圾,最后会合在这里。

海滩之所以干净,归功于《比利·桑德弗大贝壳海滩清洁行动》。这是一个非营利组织,由热爱帕德里岛的志愿者组成,几个星期前刚来这里打扫过。1500多人一天内横扫了30英里海滩,拣到的拉圾有60吨重,装满了4个工业用垃圾箱。这样的活动每年一次,已经历时25年了。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任务——垃扱会卷浪重来,明年又是60吨,艰巨繁重又没完没了,不过至少是现在,他们的辛苦付出让我看到了成效。

这股潮流也有好处,它们把贝壳、树木和海带冲上了海滩。这些东西可以防止海水侵蚀,为动物们提供了食物,有益于海洋健康,只不过是量多为患,且熏得海滩整天臭哄哄的。帕德里岛国家海滩以贝壳著称,我小的时候在这里收集了几百种贝壳,这次希望看到更多的品种。可是我走了10多英里,登大眼睛东张西望,还是两手空空。我看见一些人类生活用品,其中有一个足球。我像电影《荒岛余生》中的男主角一样,对着它大叫:“威尔森!” 我还看见一条死河豚、沙币贝壳和一些贝壳碎片。可是出乎意料之外,我没有看到值得捡的东西。

小贝壳海滩马上就要到了。顾名思义,那里肯定有很多贝壳,只不过小一些而已。我想看到天使之翼、大西洋海湾扇贝、圆镜蛤、方舟蛤、佛罗里达带刺珍珠盒、柯奎娜斯、鸟蛤、字码榧螺、沙币、江珧、苏格兰斯科奇·伯纳特等各种贝壳。当然啰,还有闪电海螺,这是德州州贝壳,贵重稀有,很少见到。闪电海螺的学名叫“Busycon perversum pulleyi”,“Busycon”是希腊字,意思是大枣,用来形容贝壳的形状;“perversum”是拉丁语,意思是方向错了,指的是贝壳左边开口的,这是一个鉴别特征;“pulleyi”是为了记念已经去世的T·E·Pulley博士,他是德州的老师,自然主义者和贝类学专家。闪电海螺的“闪电”指的是贝壳上的条纹,像闪电划破长空电光四射。前景看好,小贝壳海滩一定会有这些,我充满了希望。

可是我大失所望。在小贝壳海滩上,我看到的都是一些不是垃圾胜似垃圾的东西:一只长满苔藓的鞋子、一串瘪塌塌的氦气球、一袋10多个金冠苹果、一袋50磅泰国茉莉花大米、一梱船上装货的网罩、几个僧帽水母、一个巨大的月亮水母、一个比普通冰箱大的金属冷蔵箱。另外,还有很多的水葫芦,它们都是从汇入墨西哥湾的河流带过来的。这些东西远远望去像是闪电海螺,可是走近一看却事与愿违,所以我称它们为“假闪电海螺。”

到里程碑15的时候,我的包里只有2个贝壳,一个是方舟,另一个是天使之翼。我有点失望,走过这么长的路就捡到这点东西。我安慰自己,嗨,总是有明天,总是有希望,明天又会有20英里的希望!

晚上7点左右,我见到了凯尼和保尔。他们把车开到了沙丘旁边,打开了冷蔵箱,架起了天蓬和帐篷,拿了几把折叠椅子,又去拣了一些柴火。我的脚酸痛,这在意料之中,我的狗乱叫,这也在意料之中,可是我精神不错,这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我们刚坐下,一抬头,看见来了一只郊狼。它好奇又大胆,沿着露宿的帐蓬一圈又一圈地溜达,还在我们和海边之间来来回回小跑,甚至走到离开我们只有20码的地方玩保尔的棒球。太阳要落山了,天空出现了绚丽的晚霞。看日落去!我们爬上了一个大沙丘,狼也爬了上来,坐在我们边上。西面是马德雷湖,沙丘背后是黄兮兮的泥滩,点缀着一些长着棕绿色草的小土堆。湖水在晚霞的映衬下泛起了一片片耀目的金光。墨西哥湾一阵阵湿湿润润的雾气,形成了一朵朵清清淡淡的云彩,太阳从云层穿出来,整个天空被染成了枯黄、粉红、蔚蓝,绚丽多彩,漂亮极了!

晚餐是墨西哥薄饼夹烤鸡,什锦炒菜,还有饼干。饭后我们点起了篝火,聊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感恩一路顺利。天上一轮新月,周围漆黑一片,地处偏僻,这里看星空再好不过了。我一直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和墨西哥湾上空的明月景色媲美。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每当这时我会跳进海里游泳。今晚月亮早早地下了山,不过没关系,坐在德州南方的天空下面,我们见证了德州大西北璀烂的星空。

几辆车从旁边经过,都是些南来北往的渔民。和白天一样,晚上也很精彩,可是几杯鸡尾酒和几瓶啤酒下肚后,我哈欠连连,昏昏欲睡。我不想睡在搭好的帐蓬里,因为有风,所以爬到了车里。车厢门开着,对着大海。我躺在那里想着明后天要走的路,有点担心:第一天还不错,可是前面还有45英里。我53岁,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明天走20英里,后天25英里,我能行吗?我不敢肯定。尽管有点心事,可是我很高兴今天圆满成功。风在我耳边窃窃私语,浪在我身旁轻轻拍打,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

 

未完待续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