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多余的话》的余绪
《多余的话》,一听就是文章腔,并且是想着点击率的。它的序写到第三四段,就“虽然我明知道这里所写的,未必能够到得读者手里,也未必有出版的价值”了。
所以《多余的话》的真诚,有半成以上是表白,许多还有替自己辩解的意味。而那些正是毋需多言的。
大约是等死前的捱时光,所以瞿秋白任性写来。不幸,当作消遣自己生命最后时光的自白,竟也是篇深入不了,只是个真,尚未及诚的文章。
唐宋八大家中,自己不喜欢的好几位中有韩愈。返顾,他三十五岁前后写的文章,和他一样大岁数却走到了生命结尾的瞿秋白写的《多余的话》做比较,好出不少。环顾博文,和正翻翻着的《三希堂》里写的“回复”“评论”比,虽然都是性价比高不起来的闲话,但后者的文采,笔迹以及措辞之私,哪是前者能比较的。
许多甚至晒性的博文,看起来像逛荷兰的红灯区,关起来的窗帘上不忘写上“解决个人问题时间,请勿打扰”。
《多余的话》说不出自己的瞿秋白,说出的是瞿秋白想让别人知道的自己。“历史的误会”“滑稽剧”的自况,仍不忘正在人生舞台上演出。
“文人”的自喻,变成了一种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评,于是像树起遮阳伞于夏日炎炎,仍晒得黝黑,会让人联想到伞的质量。
软弱,不敢直面,待老婆未至十分用心... 本该是“不思量,自难忘”的自己枕前的“唯有泪千行”,瞿秋白却化作“党员民主生活会”上的批评和自我批评,要让自己成为“教训”“反面教员”起来。
说不上瞿秋白已然“公”化了,但也没有走进私。在“写文章没人看还写干嘛?”与“不为什么”(鲁迅在胡同里钞古碑,来访的钱玄同见到,有问“抄这些,为什么?鲁迅答“不为什么”)之间拎不清,倒像是《多余的话》说出的瞿秋白。
读罢《多余的话》,有了下列的见识:
国忧与民忧,只可当作走向忧自己的衬。如果有其它的料可作此衬,宁取别裁。
对自己老婆好不好,比对党的对国对同志对君对....好,更要紧。
人生大舞台,不一定是让你上去演你才演的。看过广场舞吗?那是可当作许多评多人的人生看的。瞿秋白,一个脚跨进去了。写出的《多余的话》,一半就是这过程的心得。
最容易的,是活为别人到活成别人。说成“尤其在中国”,也行。譬如真的“写得玩的”的博客之态,站得久和稳的,看看有几个?自己就动不动滑到自己贴文章的坛,瞥有多少人读过。这可是在国外哦!
瞿秋白是以为非写点自己不得已时写了《多余的话》。结果,写出的自己寥寥。《小团圆》是小说,里面所有的都是“艺术创造”,却让人看到灵血俱在的张爱玲。所以不在于写给抽屉还是投向杂志。文一出,点击率冲破千万的,譬如让周永康写段他开完常委会转弯就玩车震,不能不说很周永康;瞿秋白这样写绝望之辞于绝望之地绝望之时,读来,也没觉得是个上好的东西。
是自己多余的东西留得太多,又东舍不不得西舍不得地丢,才真写出了个名大体符实的《多余的话》。这个“评价”,瞿秋白当没想到吧?
其实,倘若多余,也挺好的。譬如退休人员。前提是“不犯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