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七七 -- 四十年前的毕业鉴定
摘自百度百科:"毕业鉴定"是指在学生毕业时,对学生在校期间的思想品德状况所作的全面评价。注意一下,这里的"评价"是与学生在校的业务能力无关的。
再来-句俗语: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今年,我们这届文革后的首批七七级大学生就已经毕业整整四十週年了。
四十年前的这时候,正是毕业分配前的毕业鉴定阶段。从那个年代活过来的人,应该很清楚这个毕业鉴定的份量,虽然比起"政审"要宽松一些,但这份所谓的鉴定材料也是跟着每个人的人事档案走一辈子的。其实问题的关键并不是鉴定本身,而是鉴定过程的"暗箱"操作,让绝大多数同学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沒有概念,糊里糊塗的就有可能被他人给卖了。
举例说(据说),当年我就读的系上的王牌教授,从北大毕业时,就因为他的毕业鉴定里面摘录有别人举报他在五七年的-些言论,以及当年被北大处理他为"內定右派"的结论,结果其人事档案送到哪里都被退回北大,分配不出去。无赖之下,北大只好耍花招,把毕业鉴定里面相关材料抽出来再送档,等到人已经报到以后,再把所谓档案里漏掉的文件再送过去。就这样,当接收学校得知实情的时侯,人都已经上班了。再想退,北大是坚决不接手。阴错阳差,因祸得福,学校的人事部门做梦也沒有想到,当年的力争要求退档、退人的这位北大"內定右派",后来居然成了给学校挣足了面子的科学院大院士。
所以说大学的毕业鉴定对每一个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特別是在以政论人的左倾社会环境里,那怕是仅被鉴定为稍微有点"右倾",那以后也肯定是很难有好日子过的。
言归正传,我当时就读的系在作毕业鉴定前,系里的党组织就首先圈定了少数几个政治上可靠、或说跟党组织贴得紧的几个"好"同学组成核心,为鉴定其他同学"是好、是坏"作好准备。有点意思的是,我当时的女朋友同学居然有幸中奖,被选进了核心组织。她作为唯一的一个非党内成员进入核心,主要原因是上面好像突然有了点"民主意识",要求有团组织的代表参与鉴定。这样一来,我当然就大体的知道这鉴別一个同学是好是坏的全部过程,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这实在是有盐有味。
首先,党组织为毕业鉴定圈定了类别,很简单,只有三类:"好、中、差"。好者,当然是积极向组织和领导靠拢者;中者,能夠参与政治活动者;差者,政治上不求上进者。所以还末毕业走出校门,同学们就像张屠夫案板上的五花、二刀、槽头,上市之前就已经被分好类了。对此三类,每一类的春秋笔法也被组织敲定。一旦一个同学的类別被搞定以后,核心组成员就只需要比着框框画符,把预先捋定好的条款填进去。所以,这所谓鉴定的关键,或说是重要任何务就落在核心组织的"好"同学肩上,去"正确"且"实事求是"的去全面评价其他每一个其他同学们的好与差。
我当时的小圈子,虽说大家的学习成绩都很好,但是系里面是众知的自由散漫小团伙,除了不大去上课外,每周六下午的政治学习不是请假就是迟到,因为我们中午饭后都是泡在茶馆里学习,从来不睡午觉,政治上就当属不求上进者了。我们能如此的无所谓,皆因我们均考了研究生,沒有仼何要为毕业分配去向好坏的考虑。再者,我们的圈子与核心组织成员沒多少交集,听以或多或少就显得有那么点所谓的清高。
每位同学的毕业鉴定书首页上的名字早已经填好了,由政治辅导员召集全体核心组织人员与会,并由其对每个同学唱名,核心组成员吼类別认可。这既沒有一点讨论,更談不上是如何认真鉴別,全在人为。很自然,一唸到我狐朋狗友的名字时,得到的都是"三类"的回复,无人反对。有趣的是当谂到我的名字时,-时居然冷场了,无人发声。显然,他们应该是想回复叫"三类"的,可挨着我女朋友面子,不愿得罪或说让我知道他们的作为,所以他们均哑口了,无一人发声。其实这时就是让他们高抬贵手给本人唱个"二类",他们肯定也是不愿意的。还是輔导员的城府略深,见冷场几秒之后,马上高声回复,"老X,一类"!虽无人附合,也无人反对,所以我居然成了"五花"肉,高价上巿,而我的好同胞们却个个都被弄成了"槽头",搞得我是啼笑皆非。
从这过程可以看出,可能定人生乾坤的毕业鉴定尤如儿戏,而且还绝对是某些个个人可以泄私愤的好机会。
毕业鉴定可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