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数?波
郎家父子争气回国,但因为是自费,没几个人到机场热烈欢迎。
不论如何,郎朗的欣喜溢于言表。
赵教授更是笑口常开。
郎爸心里边高兴,但基本上不形诸于色,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离世界一流钢琴家老
远儿呢。
郎家父子回到沈阳,郎朗?到妈妈,?上拿出一个精美的礼品盒子,对妈妈:妈, 这是我给你买的项链!
郎妈:哎呀,我的儿啊!是妈妈应该给你买礼物庆祝啊。 郎朗流泪了:妈,你不用给我买礼物,我只盼望你能多抱抱我。 “我的儿子啊!”郎妈泪如泉涌,把扑过来的儿子紧紧抱到怀里。
郎爸何尝不想与大家一起欢庆呢?但是,他不能,因为骄傲是走向成功的大敌。
就在亲朋为郎朗庆功的宴席快摆好时,郎爸瞅了眼表,?上和以往一样,黑着脸,
打断了正在高声演讲着有关埃特林根比赛过瘾场景的郎朗,命令他?上开始练琴。
霎那间,满屋子的欢娱气氛骤然煞住,也使得郎妈与儿子相当尴尬。
这情形,郎妈习惯了,郎朗也习惯了,一屋子的亲朋,也得习惯。
郎朗二话不说,?上开始练琴。
郎家父子返校后,大??卫不再阻止郎爸出入了,尽管学校三令五申,严加管理,
不许任何家?入内。
其他家?们眼睁睁看着郎爸潇洒而入,竟无人拦挡时,便质问:为什么郎朗他爸可
以进去?
?卫答:你们谁要是能赶上郎朗他爸,为自己孩子能抛弃一切,而且到国外拿到大
奖,你们就可以进去。
人们面面相觑,再无言以对。
郎朗出名了,郎爸也随之出名。
郎爸成了央音的特殊人物,进出自如,无人可以攀比。尤其在那些整天围在音乐学
院大?口,望子成?成凤的琴童家?心目中,郎爸是权威一般的存在。只要郎爸出
现在中央音乐学院大?口,就会被来自全国各地的家?们围拢起来,请教培养孩子
弹琴的庞杂问题。
在家?们那里,郎爸的话经常比学校里很多老师的话都顶用。比如家?们时常
会咨询他哪位老师水平更高之类,到哪个班级更好什么的,这些话说出去是会有份
量的。
于是,学校有关人员找郎爸正式谈话,非常客气地对他说:你了解我们学
校的事儿挺多,正反两方面的事情你都了解,你说的话家?们都挺听的,有些话,
你尽量别跟他们说,你多说些对学校有利的话,帮着学校做些工作,千万别起副作
用。
郎爸自然心中有数。他从来不是乱讲话的人。他既不会因为当初在这里受到的歧视
而说这里的坏话,拆这里的台,也不会因为如今受到的礼遇而无谓地为这里捧场。
他有他的做人原则,也自然有他的说话原则。他轻易不说什么,一说就一个准,所
以,他在家?们心中有着很高的声望。家?让他听听他们的孩子弹琴,然后问他这
孩子能考多少分。他只要一开口说多少分,准保八九不离十。在学校大?口的家?
渴望自己的孩子考进这所院校,便让郎爸给听听,看看有没有希望考进来,郎爸凝
眸听后,大约琢磨个三五分钟,要么点点头,要么摇摇头,凡是他点过头的就真能
跨进这所高楼深院。家?们对他几乎达到了迷信的程度,有的家?请他辅导自己的
孩子弹琴,出的学费并不比音乐院校教授们得到的少一分。也真有郎爸的,一位默
默无闻的女孩经他手教过一段时间之后,参加了国际少年钢琴大赛,竟然获得了第
三名。
就这样,郎爸在北京的处境有了一定改善。他除了每天要管儿子之外,他手里
还有了学生。教学收费,这样他的拮据状态多少有了缓解。
回到条件简陋的出租屋,郎爸仍然得天天去刷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人刷的公共厕所。
他出国这些天,公共厕所已经被糟蹋得无处下脚了。他回来受到邻居们的笑脸相
迎,不知道是不是完全出自他刷厕所的功劳。
早晨,他仍然还得留心为儿子抢占厕所的位置。
脑海里偶尔忆起在德国的生活环境,郎爸的情绪便昂扬起来。
改变!一定要改变!
郎爸要改变,央音已经改变了,学校里开始??混杂,形形色色有钱人家的孩子变
成了郎朗的同学。
音乐学院的纪律与管理相对松散,快到了?春期的男女孩子整天混在一起学习,尤
其难管。
郎爸弟弟的儿子小军也来借住,备考央音,吹黑管。
郎爸为了管好小军,花费难以想象的功夫,斗智斗勇,跟踪盯梢,仔细盘问,把当
特警时的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总算没让侄子走向邪路,如愿考入央音。
有的家?,孩子考入央音,以为可以松弛一下,喘口气儿了。
郎爸劝他们别高兴太早,更难的任务还在后面呢。
音乐学院的学生,每周一、三、五上午上文化课,四、五、六下午上专业课,其它
时间就属于自己练琴时间。社会?气太差势必要影响校?,有人拦路堵抢小学生的
钱,不给就威胁,定好时间定好地点索要,然后就拿着这非法得来的钱去游艺厅挥
霍,由此而荒废学业荒废前程的孩子并不鲜?。
郎朗性格活泼,专业和文化课又都是拔尖的学生,尤其获过国际大奖,自然是学校
的白?王子,也成了女孩子们关注的人物。有个挺漂亮的女同学对郎朗非常亲近,
常常没话找话跟他讨近乎。
她问郎朗:除了弹琴之外,你最喜欢什么?
郎朗答:还是弹琴。说罢转身就走。
女孩给郎朗写了情书,郎朗交给了爸爸。
郎爸道:别给她回信了,这么忙,哪有那闲工夫。
女孩不死心,不断纠缠,郎朗根本无动于衷。
刚巧,一个年龄和才情与郎朗非常相似的同学,弹《闪闪的红星》甚至比郎朗还动
人,却?使神差,扒上学校女浴池的顶棚,偷看女生洗澡,把棚顶玻璃窗压塌了。
学校保卫科被惊动了,当场把这位挂在窗户上的男生抓住,处罚是开除学籍。
这个男孩的事儿,对郎家父子的触动都很大,尤其是郎爸,着实痛惜了一段时间。
郎朗本来就是乖巧的儿子,自此更服爸爸的监管了。
虽说郎朗在德国拿了双奖,他在央音的境遇并没有太大的改善,本应该报销的出国
路费根本就没有回音儿。
郎朗虽然出国前得第五名落选,但按着国际邀请赛的规定,即使没有被选拔上的选
手如果想参加比赛,也可以为大会提供自己的录相带及有关资料,争取参赛。
按郎朗的水平,至少具备参赛资格。
有些人认为,如果让郎朗参赛,万一得奖,那么,中央音乐学院组织的选拔赛那些
评委不是显得太没面子了吗?最终,郎朗失去了参加中国北京首届国际钢琴大赛的
可能。
大赛结果,但昭义的女弟子陈萨横空出世,一举成名。
代表央音那前四名,无一进入前六名。
郎家父子很看重在附小最后的期末考试,因为这是对郎朗整个童年的一次正式检
验。
为了迎接期末考试,郎朗精心准备了曲目,他想再创造一个里程碑。不能光在国外
得到承认,他想在国内也创造辉煌。
郎朗那天弹奏的曲子是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和《轻盈》。这是父子俩精心研
究的曲目。《匈牙利狂想曲》让郎朗弹得犹如疾?骤雨,横扫千军,郎朗的手指犹
如按装了?达,他的炫技完全可以再现李斯特当年的光芒。
《轻盈》不如狂想曲那么璀灿炫目,在郎朗手下却也能够传递出一种意境。
郎爸听完,非常满意。
然而,最终评分结果出来,郎朗得了个第三,一个弹《绣金匾》的学生得了第二
名。
一贯争强好胜的郎家父子怎么能忍住这口气? 郎朗对爸爸嚷着不公平,要到学校去找。 郎爸比儿子还生气,他铁着脸,一时一声不吭。他意识到这不是一般性的考试问 题,而是有些看不上他们的人借此机会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是有意让他们出丑。 自从郎朗声名雀起,就伴随着另外一种声音:郎朗弹琴匠气太足,是“小大师”, 故意拿样儿。 让郎爸特别想不通的是赵教授的表现,他明明在场,为什么不替自己的学生争一争 呢? 郎爸左思右想,刚刚在音乐学院挺起了腰板,就有人跟你过不去了。如果闹腾,势 必得罪赵教授;不闹又真受不住心里的窝囊气。 以往那些憋闷,郎爸能忍则忍,但现在,他绝对不能再忍了!因为有些事情会越忍 越窝囊。
他决定发泄,为儿子争公道!
于是,那一天,央音附小的楼道变成了郎爸的舞台。
数年来的委屈,憋闷,都在那一瞬间暴发开来。
楼道人来人往,郎爸高声大嗓:你们就这么考试打分呀?你们懂不懂?你们的眼睛
?哪儿去了?偏向也没有这么个偏法啊?太不像话!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凭什么给
郎朗的分儿打得那么低?有种的站出来,我们找个明白人评评理!
央音从创建到如今,哪位家?敢这么叫号?敢这么藐视学科老师?家?与老师的关
系不说是主仆关系,起码也可以喻作上下级关系。下级得罪了上级那还有好果子
吃?下级得变着法儿恭维人家。何况郎爸这么一叫喊,得罪的就不是一位老师了。
虽然爸爸肯定得罪赵教授了,但赵教授对郎朗依然关怀备至,还帮郎朗配了一副新
近视镜。
郎朗在赵教授家依旧乖巧如常,努力学习,尽最大努力缓和恩师与爸爸之间的怨
怼。
郎朗过去受挫时总是高喊“对手”的名字,以此来激励自己,现在他带着一股气练 琴,把那考第一和第二的名叫得更加响亮。 郎家父子秣?砺兵,希望寻找一个新的机会,更强有力地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实力。 在国际上,没人看你面子,靠面子,不好使!
常言道:机会总是?睐那些有准备的头脑。 1995年,第二届柴柯夫斯基年轻音乐家国际钢琴比赛将在日本仙台拉开帷幕。这 次比赛的规格要比埃特林根的国际比赛更高,更有影响力和说服力。对于?少年选 手来说,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高水平最具影响力的比赛之一,国际上许多重要 钢琴家都是通过这个赛事而一举成名的,比如美国的克莱本,比如中国的钢琴家刘 诗昆、殷承宗等。 也许是受成年人赛事的影响,1992年在莫斯科举办了首届柴柯夫斯基年轻音乐家 国际钢琴比赛,一下子就轰动了世界。三年后,轮到了第二届比赛,将在日本仙台 举行。
郎朗得知这个消息,高兴极了。
郎家父子按着赛事要求将郎朗的录相带及有关资料寄给了大赛筹委会。
中央音乐学院报名寄材料的一共七人。他们都盼着自己能够取得参赛资格。
郎朗也是如此,甚至比别人更急切。埃特林根大赛取得俩奖,如果这次连资格都得
不到,那得多掉架儿!
盼星星,盼月亮,郎朗最后一个得到了参赛通知。
这回,郎朗参赛不用自己花钱了,文化部把他列为公派选手。
郎朗出国比赛自然需要去一位监护人,老师想去,家?也想去,谁更应该去呢?他
们对郎朗都很重要,都不可或缺。
最终,郎爸还是让给了赵教授,他自己办自费前往。
选什么曲目参赛呢?
矛盾又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