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记事(317) 果园队

【1962年10月,我和王露婷分手后不久,又一次调动工作。农场的基层政工人员流动性很大,一有政治宣传任务,就从生产队抽调上来;等热乎劲一过,便又回到田间地头。过去两年半,我已经换了四次工作,均属此类,不过之前都在良种站打转,这次却调往果园队担任文教。果园队和畜牧队、良种站是总场直属的三个专业生产队,但良种站越搞越大,已接近于分场规模。

这三家平素关系很近,政工人员经常互通有无。我被调往果园队,是因为那里要抓文化教育,利用工余时间扫盲。这是我在部队干的老本行,原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孰料到新单位一摸底:文盲以大嫂子居多,她们白天下地干活,收工回家后还要照料孩子、做家务,晚上哪有时间坐下来学习?所以工作很难开展。

我向队领导汇报后,他们也不好强求,就让我在队部打杂,主要还是搞宣传,诸如上时政课,开大会前念报纸社论。那时经常组织“生产运动会”,开展劳动竞赛,我就帮统计员准备赛前工作,比赛时进行现场鼓动,把气氛带起来。石涛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我在大湫洼呆了近两年,耳濡目染,自认已获他的真传,治不了大国也烹得了小鲜,到这里搞得花样百出,有声有色,不仅增加了劳动趣味,还弄出好些统计指标来,写汇报材料时洋洋洒洒,让上面感到新鲜事物层出不穷,从此对果园队刮目相看。

果园队就在青卫山脚,是离总场部最近的一个单位。“上面”经常会有人下来检查工作,队长提出要把田间规划搞好,我就积极协助他,拿出跟雷菲学的测量定位手段,把田间道修得笔管条直。其中一条主干道被我命名为“江南路”,聊慰思乡之情,插了块牌子立在路口,上面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色彩鲜丽。农业科长宋致祥来检查工作,见到我的字,颇为欣赏。队长有了面子,从此对我高看一眼,放手让我搞宣传美化工作。

与分场各队比起来,果园队有得天独厚的美化资源,种着桃、李、杏、梨、苹果、山楂、葡萄……,开起花来五彩缤纷,结起果来异香扑鼻。我在各园入口处摆放了说明牌,除介绍水果的品种习性外,还添加了一些文学描写,比如“人面桃花相映红”、“千树万树梨花开”,富有情趣,赏心悦目。当年我在二哥的逼迫下练字,虽然偷工减料,毕竟还是打下了底子,楷书写得中规中矩。大嫂子们上工时围着牌子逐字认读,多少也让我有了些扫盲成果。

青卫山脚散落着不少青石,我有次经过时,灵机一动,从里面挑了几块像模像样的,叫队里用拖拉机拉回去。清洗干净后,我用彩漆写上“桃园”、“李园”、“杏园”……,分别立于各园,颇为别致。我干这种事,一半出于表现欲,一半也是乐在其中,并不觉得烦难。

至于队部宣传栏,更是我的用武之地,半个月出一期板报,自采自写自画。我在华东军大结识的大公报记者老刁,曾经向我传授过不少经验,诸如怎样排版配色,怎样写美术字、画小插图……。我在这方面悟性很强,一点就透,所以每期板报都做得生动好看,并且能够避免雷同。现在我还保留着一张照片,是秋收战役中的一期,黑板底下人头攒动,都是围观的职工。

队长见我精力过盛,就让我把统计员的活也接过来。这样算有个行政职务,不再像文教动辄归入“编余人员”。果园队的指导员原为速中司务长,名叫孟有光,本来跟我关系一般,反右时还贴过我的大字报,但在这里终究属于故人。他见队长器重我,也因此施好于我,在队部隔出一个小间来,让我住在里面,顺便解决值班问题。这样我就搬出了集体宿舍,重新住进单间,得以享受弥足珍贵的自由。

这间斗室只有6平米,我做了精心设计:北墙一张床,旁置一木箱,装有日记和信件,权充床头柜;墙上钉一副书架,让心爱的书籍有了落脚之地;南墙开有窗,透光透气,正好摆放书桌。北大荒的晚霞绚丽夺目,瞬息万变,傍晚时分我凭窗远眺,及时将观察结果记录在速写本上,这件事我坚持了很长时间。速写本现已丢失,但我提起笔来,仍能把当年的美景勾勒出一二。

有了自己的小天地,我又可以恢复写作了。现在想来,我一生酷爱写作,并不在于成名成家(当然能成最好),而在于它可以让我逃往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我能获得一份自由。哪怕我的肉身被禁锢,我的心灵仍然畅游于物外。无人知道我这小小的遁世伎俩,因而我往往于困苦之境得以享受人生的欢乐。

我的卧室兼书房也引起队里年轻人的兴趣,包括几个女青年。那时农场接收了不少“盲流”,成员很杂,有两位初中文化的姑娘爱到我处串门闲聊。其中一位高挑个儿,长相不错,只是唇边的茸毛有些重,不过这也可以看成健康的标志——那时流行铁姑娘,带点男性化特征不足为怪。另一位相貌稍逊,但显得更加机灵活泼。我看出她们对我均有好感,身边的朋友也想为我做媒,只要我点头,二女得其一者,应该问题不大,但我没有松口。这倒不是受王露婷的影响(尽管周围确实找不到她那样才貌双全的),主要还是没太多感觉,不能让我心动。我对劳动人民并无歧视,但要做到两情相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外,我多少还是有些抱负的,觉得自己不会长久地困在生产队,所以虽到而立之年,仍想先换个环境,再寻找心仪的姑娘。】

2021-2-15

gwangmsn 发表评论于
我从那时起把大学学到的当常识用,基本上与工作无关.生物统计由林试所所长教,他是美国统计学博士,台大森林系也由他教,课本是他的大作,统计学我们六学分,台大八学分另统计实习三学分由助教带课,教授说他教我们学开车而不学造车.后来得知他在台大教造车,这些年下来我还真感激他只教我们开车,统计学理论一套一套的只有大师级人物才能造出新车,一般都是套用现成的理论,真正重要的是取样,如果取样的样本达到规定规模,样本也按规矩来取,这统计就有效,反之无效,离开大学那么多年,那些统计学的实验设计理论也没见更新,取样方法的理论反倒日新月异.我前几年在林肯实验室工作过一年,稍稍涉足了人工智慧,其实人工智慧也是大量应用统计理论来取样,那些博士们其实对取样不太了解,甚至对统计理论也不太了解,取样之后要由人判定,我教他们用一套计分的方法去设计,利用分数来判定样本合格与否,最终计算分数时他们要三位评审同意才收入.我就跟他们说你们这样去做的话合格样本不会超过一耙,他们不信,结果被我料中.其实现在大部分人工智慧案子的失败都败于合格样本太少.人工智慧也是利用统计回归来判断.我在大学学分太少没学到回归,不过后来在实习课中却亲身体验了回归的应用也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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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挺有意思以至我多年未忘,那时他提了几件事挺有趣的,让我有深刻印象,一是一桶原油实际上只有半桶多一点,余下的是沙与水,二是即使是沙鸟地轻质原油也提炼不了多少汽油,三是中国在六零年末还是七零年初向日本出口了一批原油,因为中国原油是石腊基的而日本当时的炼油厂无处理石腊能力结果全都作废了.四是日本工程师曾观察到中国可以在低温下作轻油解练.十年前我在一家公司任职时,品管部门的小领导就说他一直搞不清楚汽油的辛烷值是什么,我就从记忆里找出那位讲师的话跟他说,他称我为教授,汽油由辛烷和葵烷构成,炼油厂以分馏法取得汽油,但辛烷和葵烷沸点太相近,所以无法分开,葵烷多了发动机就会放炮,二战时英国靠劳斯莱斯的墨林发动机羸得了战争,其实德国的发动机更好那时已用喷油技术而英国仍使用化油器,但在高空战机对决是航空汽油就决了胜负,英国可借先进分馏技术可得到些高辛烷的航空汽油,更主要的是美国使用轻油解裂的技术把柴油从中打断加氢可得二个辛烷.可提供大量优质航空油,苏联基本不出航空油,被德国战机吊着打,等到得到英美战机后又得进口美国航空汽油.日本本田在八零年末才开始做喷油发动机,整整落后德国五十年.我从那时起把大学学到的当常识用,基本上与工作无关
烟斗狼 发表评论于
回复 'gwangmsn' 的评论 : 恋爱中的化学反应最难琢磨,也最容易造成异常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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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突然辞职嫁给ー残废农民,帮他生了两个小孩还去做车掌养家,大家都不明白她这突然动作,老天徴罚人也够狠的了,也曾去看过他ー次.二年后离婚逃回家中,我父亲一如继往的收留了他,我弟也没考上二专,跟父亲要了些钱补习,他后来跟我说,他上高工时,一些车床老技工来上课,一个月也只有万把块,于是有从军的念头,报考了陆军官校,空官对眼睛要求高,一般人难上,后来我弟同时考上了二专和军校,他选择当兵去了.我们班上有人认识铭传商专的人就邀了他们班一起去郊游.就是相女友,又有一位矮女看上我了,这次比英文系还矮些,和主动邀约,又到我们学校旁听,还带了另两女,我同学都被骚动起来,我身高一七九公分不算太高,后陆续又相了一些女的,反正是增加接触机会而已,化学反应有两大要素,一是碰撞次数,二是能量,我们都没钱难交什么女的,班上除了开车两位,其余都没钱,何况还要读书,大二有机化学乃必修课,学校照例请了位在中国石油公司技正来教,除了有机化学外在学到烷系列时给我们加了石油化学,因为挺有意思以至我多年未忘,
烟斗狼 发表评论于
回复 'gwangmsn' 的评论 : 恨日本人这么个搞法,我也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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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邹同学一起搬到附近一间房子,具体原因大概贪图房东女儿漂亮吧,女房东是旗人,他老公浙江人,军人退伍,女儿读景美高中,我跟女房东十分投缘他和我说了很多家史,说他是旗人祖母还能骑马射箭,父亲在抚顺媒矿上班,一小就被送到北京学习,也学大多数北平人一样票平剧,高中毕业后回家父亲听说共产党会强奸女生让他跑,最终在广州被他老公带到台湾,他有一种病看医生也治不好,医生跟他说可能是水土不服回北方就好了,又跟我说他哥因恨日本人,从军报国去了,本来要送到德国学习,后因肺病被遣返乡,屁股上一幅日本旗子,好坐在旗上,后病死了,在台连络上他舅,人家好象在国防部还是那里当官,对他也是不搭不理的,有一天学校放蓝与黑是关山和林黛演的,关山即关之琳的父亲,有部分塲景是在成功岭拍得,还记得小学他们拍片时很多人去看热闹.我就带女房东去看,一张票十元.我清她那是她们那时代的片子,女房东还和我说邹同学老放一些名曲如流浪者之歌之类的,这点不得不服他了,那些音乐我重来都没听说过,人家都知道,去夜市掏时,专拣原片,原片特别厚音质比较好,吕姓同学学他也淘了几张西班牙古典吉他去攻吉他去了.到住处时要经过一梯子,上来第一家养狗我因送报不怕狗,邹同学就打狗,后来狗见我都要咬,我就拣些石块带着,狗一来我就丢,狗不来我就把石块留在梯旁墙上,后来被他家小孩发现就统统被丢了,有一天我乘他家没人,拣了一块大石直接找狗,狗见我也怕了,我就用力丢了过去,估计狗不会说话,他家主人也不知谁干的,以后那狗见我就乖了
烟斗狼 发表评论于
别拿村长不当干部,班代表也是有权之人。
gwangmsn 发表评论于
進入大ニ我連繫上潘叔,他也没忘我父親救他之情,和他ー起出来的人也都在國營工廠找到了工作,他也娶妻生子又组織了家庭,我就把妹妹帶來求他幫忙,他也够義氣為妹和他老婆養女在榮民總院找了分电梯小姐的工作.我和邢吕鄒搬到那附近一戸客家人的房子,位置較高,我那几位同學晚上没事就坐在前院唱歌,直唱到半夜,结果把底下的高中生可激火了,跑出來罵人了,我那些同學五音還算全唱起來卻不敢恭為,半夜唱歌真如同我家附近的公貓叫春,人家高中生要準備联考,大二我被选為班代表這就如同北美选同學會長一般没啥好事,上课時為老師倒柸茶水.有次我口渴就先喝了一杯被那些老榮民骂说他們幸幸苦苦挑來的水被我喝了.另外就是上课時喊起立敬禮坐下.我们班上有位同學家裡十分有錢可開車來上學一位姓杜客家人父親是医生,另一位姓蘇家中做生意,張教官上課没事拿那位姓杜的開掛,说他家因為祖上耳朵有病才開耳鼻喉科,杜姓同學氣憤不已也拿張教官没法子,我立既藉機起事,以他不尊重同學為由,喊起立再喊坐下,兩次搞的他坐立難安,後教官室就换人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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