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一)

   

  一直想写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一篇自己慢慢品读的文章。这个念头上大学时就有,尽管母亲很平凡。

  母亲的履历确实非常简单:55年九月大学毕业分配到西安煤炭设计研究院从事会计、劳资员等工作;60年九月调到陕西送变电工程公司继续从事会计工作;86年5月退休。期间既没有入党,也没有提过干。母亲生在西安,长在西安,读书、工作、生活也一直在西安。母亲的话不多,家里来了客人、甚至是母亲的亲朋好友,大多是由父亲来应酬。家里的大事小情也基本上是父亲操心和定夺。家务活早期有奶奶、堂姐帮忙打理;中后期则是父亲和孩子们干得更多一些。母亲晚年虽然患了老年痴呆症,但得到了孩子们、特别是父亲的精心照料。母亲的离世也亦如她那恬静的性格,在医院里睡了一觉就再也没醒来,没怎么受罪。所以家里的一些亲朋们常说,母亲是有福之人。但我坚持认为,平凡的母亲还有与众不同的一面。

  儿时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常相互问一幼稚的问题: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每次自己都会犹豫一下,回答说:喜欢爸爸。尽管幼时顽皮的我常遭到严厉父亲的训斥,但口才极好的他由于经常能给我讲一些诸如林海雪原、水浒传等一些好听的故事,从而加重了我心中天平的砝码。大约是六、七岁,一天晚饭后到邻居家串门,听到几个奶奶大婶们又像往常一样唠起了闲嗑,她们聊的话题通常是里短多于家常。聊着聊着,说到了母亲,我竖起了耳朵。令我大感意外的是,居然众口一致,对毫不起眼的母亲大加赞扬。那之后,不禁有意关注起母亲。母亲性情温和,极少发脾气,总是笑咪咪的。母亲工作极认真。单位先进工作者的布告栏里永远都有她的照片。母亲同邻居们的关系也非常好,从未红过脸。最令左邻右舍称颂和羡慕的是奶奶和母亲间的婆媳关系。奶奶生前一直同我们在一起生活。那时父亲在户县工作,每周星期六晚上回来,星期日下午或星期一早上走。一个是城里的大学毕业生,一个是农村的家庭妇女,按说长期相处,矛盾是不可避免的。可我从未看到过她们拌嘴,也从未听到过在背后说对方的不是。奶奶缠过脚,出门不方便。母亲每次出门前都会耐心地询问奶奶需要什么,然后工整地把奶奶的要求写到字片上。母亲有午睡的习惯。午饭后,奶奶也会尽量劝我们到院子里玩,怕影响母亲的休息。她们之间良好的婆媳关系,也自然传承到了下一代。三个儿媳妇同母亲相处时非常轻松,无拘无束,随便地开玩笑。也从未听过她们之间有什么抱怨和芥蒂。我们婚后同母亲一起生活过几年,每天晚饭通常是妻与母亲一起做。“亚丽,今天吃什么?”,“准备什么菜?”;“妈,削几个土豆”,“再打三个鸡蛋”……。她们之间轻柔简洁的对话,在我听来十分悦耳!母亲病逝非常突然,凌晨得到消息,妻上午就去单位请假。在说明情况时,几度哽咽。有些同事大为不解,背后议论:婆婆去世,至于吗?第二天在回国的飞机上,妻一直时断时续时高时低地抽泣着,我不时拍拍她的肩。一进家门,我们跪在母亲的遗像前,放声大哭。妻更是哭得周身痉挛。

枫雪故都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傅江歌' 的评论 : 师妹说得对,婆媳关系处理的好坏,完全取决于各人的素质。师妹与苏格兰婆婆关系融洽,一定说明师妹知书达礼、敬老爱幼!
傅江歌 发表评论于
枫雪师兄的母亲和奶奶都是伟大的女性。都说婆媳互视天敌,看来这种说法很扯,不适所有的家庭。我婆婆来自苏格兰,是位非常和蔼可亲,温柔典雅的老人。她没有女儿,对我和嫂嫂视如己出。谢谢枫雪分享母亲的故事,希望老人家在天堂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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