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52-铩羽而归

“望哥，你做事总是善始善终。”董九在黄河决堤后，等风平浪静，等水退岸干，才帮新妍擦拭收拾利落。两两入座、双双歇息，就听见新妍一句甜甜蜜蜜的总结。

董九在偷情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新妍的赞美就像一句谶语。董九默默数着，太平的日子还剩下几天，仿佛听到门铃声。

“望哥，你帮妹妹去看看，应该是我预订的酒菜。”新妍被董九的鲤鱼跃龙门之三千里鲲鹏之威、奔流不息的黄河之银河落九天之势，震撼了芳心、激荡了桃花源，浑身懒之慵慵，满心累之怦怦，便吩咐道。

虽说身上流淌革命的热血，现如今却沉沦在见不得光的通奸中。新妍也想给自己一个更好的解释。破坏是容易做的，新妍在前线的战地医院，每天面对死亡，更是拿起钢枪，冲锋陷阵在沙场，那种拼杀、那种酣畅淋漓的报仇雪恨，比起今天的建设，来得痛快来得青春来得自由。

现在离解放那一年，已经过去十七年了，最美丽最可歌可泣的青春年华，已经像黄河之水，奔流到海不复回了。现在自己在一院，虽然一人之下千人之上，但是这就是青春的代价吗？

如果父母健在，尽享天伦之乐，自己内心不再失衡，也是嫁人生子，一家其乐融融，是不是革命最美好的蓝图、奉献最理想的回报？

没有爱情的甜蜜滋润，更没有家庭的华盖滋养，我肖新妍满心只有权利和欲望。从哪天开始，坐上这两匹马拉的马车，在社会主义道路上，奔走出康庄的气概、金光的豪迈？

肖新妍也想不出一个确切的分界线，但是廉洁书记的一直帮助，以及董九的毕恭毕敬，无不让她肖新妍，将人性中的丑恶一天又一天地膨胀。直到现在，把董九这个技术上的骨干踏在脚下，把一院的未来玩于股掌之上。

肖新妍觉得伤心之处，是情感的颓废——跟一个已婚男人磨磨唧唧。

肖新妍觉得可以谅解的，是对权力的追求，因为她在努力工作——一份汗水、一分收获。

一旦权利勾栏了情欲，肖新妍发现什么都变味了——还好，对情欲的需求，也是为了权力的登峰造极，而且规范在低频的振幅里。只要让董九离开冰细思，这样一来，他安全了，自己也不危险。

今天晚上，就让这个呆子看一场好戏，让他对那个女儿不是女儿、女人不是女人的冰细思，彻底死了他那份怜香惜玉的心。

董九在门外取了浦江饭店送来的酒菜，正要进门，董九明显觉出有一个身影，从他的余光一闪而过，再想寻找，却消失不见了。董九觉出身影的熟悉，会是谁呢？听见新妍在客厅喊叫，只好提着沉重的木制食盒，快步走了进去。

无论是菜还是酒，都是丰盛和名贵的。奇怪的是，新妍喝得很节制，但是对筷子之下的七八盘菜，吃得很豪放。而董九不想错过在新中国才摇身一变的国酒——茅台，越喝越上瘾，越干越豪气。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才发觉整个餐厅，只剩下他董九和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前院的大灯跟着亮了，董九踉踉跄跄也来到前院，见肖新妍手上逮住一个黑衣人。董九凑近一看，是自己的干女儿——冰细思。

“宝贝，你怎么会在这？”董九在夜风里，头脑有点清醒，有点糊涂。

“女儿怕你喝多了，路上骑车出事，所以来接爹爹一起回家呀！”冰细思想不到这个肖新妍的家就是一个坑，自己平时踩点也没发现隐藏的玄机，想不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爹爹恨自己。

“好吧，你们父女俩先回去吧！”新妍不想当着董九的面，一巴掌打死这个冰细思，而是让董九自己去喝这壶女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