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天气预报一天两趟地通告着全市人民注意防寒防冻,窗外的寒风呼啸,雪花飘飞和眼瞅着往下出溜的温度计都在告诫着今年的冬天是七十年不遇的寒冬。我站在窗户跟前愣神儿,心头沉得找不到什么字眼儿来形容。人人都说严冬过后就是盎然的春意,但是这一次,“旗舰”是真的彻彻底底的抗不过这个严冬了。老江的沉默和低调,圈子里盛传着各种版本的“旗舰”关门的真相内幕什么的,再加上掩盖在平静如常的工作下面尽是大势已去的人心动荡,我的心气儿也跟着往下出溜。
这里面没有什么所谓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淡,我们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同行和常客转来转去也就这么些人,说是“旗舰”倒了,釜底抽薪落井下石的没有,毕竟这么多年竞争归竞争,老江待人接物的大气本分和高风亮节在整个行业里那是让人摘指不出什么来的。但是隔岸观火站着看热闹的绝对不在少数。至于公司内部,表面上那还是按部就班的各项收尾工作,其实是外人看不到这树倒猢狲散的一片狼藉罢了。江总对员工的仁至义尽已经做到百分百了,大大小小的员工能够在这最后的一段时期内,还和往常一样尽心尽力地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好,也没有惟恐天下不不乱地明里暗里地摆“旗舰”一刀,这已经是对江总最大的肯定和回报了!大家都心里明白,江总关了“旗舰”,休整一段时日,重新操持东山再起的还会是公关公司。但是人员的去留,大家看问题都看得很现实,江总当然看得就更淡、更超脱了。这里面没有任何人怀疑老江没有了身居政府要员的老婆就干不成事业了,这是那一类就算是在自己心里转悠一下自己都会觉得可笑至极的想法。关键是老江再次注册新公司和筹备资金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少则半年。就算真有誓死效忠的亲信死士,就这么干挺着也要等着老江把新公司筹备起来接着为老江效犬马之力的,老江都够呛能同意!这又不是写武侠小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难不成都这么跟着干挺着?老江根本不是那种人!
好好想想,姐姐和老江的婚姻,败就败在姐姐太横、老江太犟。两个人直接越过了有话好好说的两个好往一个好上赶,现在两个人这都置上气了!这人要是置上气了,那就没得说了!这个时候了,其实姐姐态度好点,说点软乎话儿,给老江支个梯子上上面子,非说老江能不给个台阶么?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类的话,光看着宝贝闺女蓓蓓的情分上,这个事儿不就过去了么。谁曾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老姐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其实自个儿心里早就明白问题说到根儿上还是在自己身上,但是就是逞那个口舌之勇!非说等着人家江海涛再把公司开起来,买卖做大了,名头打出来了,才到了你后悔的时候么?!老江也犟得跟什么似的,宁肯给蓓蓓单开一个账号,每个月支付抚养费1000大元,一直付到蓓蓓嫁人为止,也不给姐姐一个松口的机会。律师给开出来的资产报告那更是让姐姐一看折一个跟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江也是狠歹歹地把事做绝了。但是说白了,“旗舰”公关公司是老江的个人资产不假,但是毕竟这一类的玩意儿它不是实业啊。写字楼是租的,交完了大小费用和税金,扣除掉大小员工的薪水和发笔小财的遣散费,再加上我在香港祸害了十来万,这个时候评估资产,就算加上公司里的电脑和桌椅板凳什么的,就算连圆珠笔裁纸刀都算进去,没评估出来个负资产也算老江厚道仁义了!我苦笑着心里明白,事情都走到这个地步了,那真的是覆水难收了。心里一方面感叹着,现在这号称出来开公司当老板的有几个TMD是真衬俩钱儿的?一方面也有点哑然失笑——相当年死巴赖迭地非要划给我15%的公司股份是不是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给姐姐当后备力量的?真不知道相当年这个提议是谁提出来的。
于情于理,我不可能和姐姐站在对立面上还帮衬着老江攻城掠地再在港上成就起新的事业来。同样的道理,我也不可能在同一个圈子里和老江成为对手成为敌人。反复斟酌权衡之下,我把深圳设计成了我的战略转移地点。在猎头公司工作的朋友真把兄弟情深做到了点子上,我足不出户就帮我把大小事情都联系好了。看着合同书上颇能让人沾沾自喜的薪金和800块钱的住房补贴,我知道是我的朋友暗中给我把声势造起来了,也知道是人家公司高看我一眼。但是当我研究完了深圳白领阶层收入调查报告和衣食住行消费标准之后,我也明白我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当二老板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
但是就算这样,也并不影响我和赵儿的快乐日子。我和赵儿说了这事儿之后,小丫头就想了五秒钟时间,然后嘎嘣脆地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是条汉子的,走在哪里也矮不了半寸!……回头让你那个朋友也给俺谋个差事哦!”这话说得,滋得我一蹦老高!就在新年过后我和赵儿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看见超市里头的coffee shop里坐着张小川和张小雷。人称玩儿鹰的眼老远就让我看见坐在靠玻璃墙那张桌子的两个人。真不是说,就这两个人,不说是一家子的,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雷子侧着身子,一条胳膊搭在张小川的坐椅背上,低头私语那个耳鬓厮磨的劲儿,再加上张小川舒舒服服地坐满了整个靠椅也好像坐满了雷子的怀抱一样,说是“老牛吃嫩草”有人信,说是姐弟俩还真够呛有人信!想想高寒吃的这个干醋还真是够冤枉的!怪就怪在张小川长得像她父亲,雷子长得更像他那个当过黄梅戏演员的妈妈,两个人除了在一些神气儿上很像之外,别的真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我们走过coffee shop的玻璃墙外的时候,张小川抬头看见了我们俩,满脸欣喜地挥手招呼我们进来。一身白色精神的休闲装,映衬着薄施粉黛的笑脸,莫名的让我和赵儿都一愣神儿——这可真不像一个刚刚失恋的人啊!坐下来愉快的几句聊起来,尽量经过筛选和避免的话题还是经不起连连闹响的手机铃的折腾。小川拿起手机来看看就挂断,挂断了再响,响了再看再挂断,最后挂到直接关机,不用问也知道是高寒打来的。看着我们三个人努力表示平静其实都掩饰不住的神色,张小川很写意地笑笑:“高寒的电话。”
我咽了口唾沫,虽然有点违心,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来:“小川,是不是你应该给高寒个解释的机会啊?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张小川眼睛里流动的光彩一凛,眉毛一扬,“误会?这话要是赵儿说出来的,我觉得一点也不可笑。你能说出这句话来,很是令我意外!你心里和我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你又何必这么言不由衷呢?……我从11月中旬和他订出72万的推广计划来的时候,我就在等着他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他给我了么?!从我把72万打进他的账户的第二天开始,他人没影儿,电话没有一个,手机还关机,我还应该继续等着他的解释?!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24号那天他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你也听见看见了吧,我还应该再给他个机会解释解释?!……我都这样了,做人做事的原则没有了,脸面和尊严也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得到一个机会??!!”
赵儿只是听我说过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亲眼见识过24号平安夜张小川是怎么大闹酒吧的,现在就这么迎着小川跟冰做的剑一样的眼神,咬着牙根儿地说完最后一个反问句,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我看着张小川冰冷的表情和眼神,听着这声音不大,但是句句都灌涌着丹田之气从骨子里发出来的话,不自觉地也倒抽一口冷气。其实不就是这么个理儿么,这事儿要是搁我身上,我不定还得怎么着呢!现在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那不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找抽么!
张小川看我们俩不说话,缓和了脸色,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轻松地笑着说:“知道我们俩刚才在说什么么?嗬嗬!~~~雷子说要找弟兄做了高寒。我说,别!千万别!一定要让他活得好好的!一定要让他好好地看着,看着我没有他活得是多么滋润!多么风光!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他住在哪个城市,我都要让他知道,放弃我,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最错误的一次选择!……女人啊,一苦二闹三上吊都不顶用的,关键要有女人的志气!~~~”说完,张小川还笑呵呵地伸了个懒腰,坐在身边的雷子嘴角挂着笑地沉默不语。雷子和我一样,给人家当弟弟的,自己再能耐再有本事,就算都阿诺士瓦辛格了,在姐姐跟前永远都是个小P孩儿,得老实地听话!
我记不清我们后来还聊过什么来着,就光记着在心里有过一个小问号——这和志气无关,爱的反面到底是什么?是恨么?
* * *
1月8号那天天巨冷。没有风,但是温度很低,天上静静地飘着罗面雪。有人说,罗面雪就好像女人的爱情,不急不徐地静静地下,不急不徐地静静地飘一个满世界。张小川静静地坐在落地大玻璃窗跟前,感受着大空调鼓出来的温暖和柔情,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平静和疑惑。看着从大玻璃窗外走过的行人不自觉地歪头偷望她这个一身白纱的漂亮新娘脸上流露的神情,恍然觉得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不可靠,但是又那么实在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化好了妆,换好了婚纱走出来,不用照镜子光看侯博的眼睛里闪烁的惊艳,张小川就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明艳夺人!吸引窗外的眼球和婚纱影楼里的工作小姐的美言美誉,其实都比不上一个爱自己的人眼睛里闪动的爱意!能嫁给一个自己爱的人,是件幸福的事情;能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何尝不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看着侯博被化装小姐摁在椅子上不停地往脸上倒腾香粉,就觉得很好笑。长在同一个政府大院儿里,这个和自己青梅竹马从小玩儿到大的发小儿,这么多年里,一个那么安静的人,安静地做人做学问,安静地准点出门准点回家,安静地陪着张老爷子下围棋,安静地攻读医科大的心脏外科一直攻到博士,仪表堂堂的大男人终于摆脱了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外号“小猴子”,翻身扬眉吐气的被张小川尊称为“侯博”了。家里家外邻居街坊都着急着给这三十有二有才有学的大小伙子张罗终身幸福,这孩子一直以学位为重,能推就推、能挡就挡。其实张小川心里烂明白。扒拉指头算算,这都过去得有将近十五六个年头了,侯博就一直安静地在自己身边。安静地看着自己上大学后开始谈恋爱,安静地看着自己和男朋友开公司打天下,安静地看着自己被踹了之后沉沦在酒精和乱糟糟的男女关系里,安静地看着自己和高寒爱得如胶如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五六年啊?侯博就这么安静地,也好像是较上劲了一样,安静地和张老爷子下了十五六年的围棋。现在想想,都觉得有点可怕。
张小川看着隔了几米远的椅子里闭着眼昂着脸默默忍受化妆小姐折腾的侯博,想起来元旦前,那么有戏剧化的偶遇和对话。在医院打完胎之后,张小川就在父母家里住。侯博风雨不改地照旧头着过年过来给叔叔阿姨送点糖茶烟酒什么的,一进门看见玄关里张小川的鞋,眼前一亮地问:“小川回来了么?”要知道和张老爷子下了N年的围棋,能按照自己的小算盘在下棋的时候偶遇张老爷子家的千金,那实在是要用概率来计算了!进了卧室的门,一眼看见张小川躺在床上那个惨样儿,那一脸的关爱、焦急和心疼涌上来,几乎要涌满了整间卧室!张小川刚刚稍微缓过劲儿来,一看侯博这个样子,心里酸溜溜得差点掉下眼泪来。侯博是个什么人,从小长起来还不倍儿清楚,所以也有话说话,不就是被人甩了又打了胎么。张小川说得轻描淡写,侯博听得满眼心疼,抿着嘴半天没言语。抬手把床头柜上大大小小药瓶子挨个儿看了看,才轻轻地说:“吃了药就好了。好了就一切都过去了。只要心还健健全全的,什么坎儿咱也能过得去!就算心碎了也不要紧,咱还有侯博呢。侯博是专门研究心脏的!”
张小川不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沉闷下去,就笑着打趣说道:“就是啊!我还有侯博呢!嘿嘿!~~~~可以考虑和你谈场恋爱什么的,缝合我破碎的心灵!”
侯博“哈”地一笑:“就咱俩还谈什么恋爱啊?我从上中学开始就恋你一直恋到现在,还再怎么个谈法?”
张小川一愣,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接他的话笑着说:“这不就直接结婚行了?”
这次换成了侯博一愣,瞪着张小川看了得有5秒钟,“噌”站起来拉门就走了。张小川听见家里大门被关上,心里骂一句“怎么猫一阵狗一阵的!”翻身裹了裹被就睡了。大约过了一个来小时,侯博又回来了。在睡梦里,张小川就感觉被一股外力强行摇起来,睁开眼就看见侯博那张就跟摸彩票摸中了辆别克一样的脸,还有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套着的一枚白金大钻戒正璀璨夺目着。
剩下的就无须赘述了,张小川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同意了侯博的赖皮求婚,只是看着爸爸妈妈一脸的惊诧转变成了兴奋和欢呼,爸爸跟个孩子一样咋咋呼呼地吩咐备酒备菜,忙活活地给老侯打电话过来喝酒,张小川也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侯博终于从那个椅子上逃下来了,急火火地说先去洗手间再换礼服。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张小川站起来走到立在桌子那头的挂衣架上找自己的皮包。就站在挂衣架旁边,抬头就看见窗外,高寒站在自己的车旁边,一边听电话一边四处地转着观望。张小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用大落地玻璃窗的隔断把自己掩藏起来。掏出手机来一看,正是高寒拨过来的。铃声已经响了无数声了,影楼里的工作人员已经频频向自己侧目了,张小川还是果断地把电话挂断了,又转换成了震动。
窗外依然飘着罗面雪,高寒穿了一件高领的白毛衣和一件黑大衣,缩着脖子耸着肩膀站在雪里。高寒头发长了,胡子也没刮,人也瘦了,但是瘦得不像方正那样透着股干练和精神头儿,是那种憔悴的沧桑感。站在张小川的车前面,手机还是不停地拨,一放到耳朵边上就抬起头来四下里地看四下里地找。就这样,隔着大玻璃窗,隔着静静地下的罗面雪,张小川和高寒就这样一里一外地站着。两个人之间也就隔了有二十来米的距离,但是在张小川看来就好像是那种咫尺天涯一般的感觉。手机就那么攥在手里,一阵一阵的震动震得张小川连着身子连着心都跟着不断的震动。就好像曾经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欲哭无泪的疼痛!
侯博换好了礼服走过来,张小川回头莞尔一笑:“你先上楼等我吧。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侯博上楼了,张小川回过头来,咬着牙任凭手机还在那里震着,盯着窗外站在雪里的高寒。高寒真的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应着一天一地的雪花,写意而随意地站在自己的车前面,手机擎在耳朵旁边,这个画面真是给车还是给手机还是给服装做广告都可圈可点!摇摇头一笑,佩服在这个时候自己居然还能想到这个。张小川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手机震了足有N分钟之后接起来:“喂。”
“小川,你在哪里?我看见你的车停在这里,你在哪里?~~~”高寒的眼睛就好像迷途的路人看到了温暖的住家灯火一般。
张小川的声音就跟大街上的气温一样:“你找我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我……”高寒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四下里地看,四下里地找,“你现在在哪里?我,我……我想问你借点钱。”
“要多少?”
“五万,有没有?”高寒的样子就好像是溺水的人好容易攀上了块浮木,定睛一瞧发现原来是一具浮尸,忍着心里面的害怕和恶心,但还是不舍得放手。
短暂的沉默之后,张小川的嘴边居然浮上来一丝冷笑,装扮得精致高贵的头颅不自觉地挺了挺,身子又往后退了退,“你看见旁边的‘非凡’婚纱摄影了吧,”看着高寒就跟被电流击了一下一样抬头瞪着近在咫尺的大玻璃窗,接着说,“你进来吧。我在里面。”
连两秒钟不到,张小川挂了手机装进皮包里慢慢转过身来,就看见站在眼前裹着一身风雪的高寒。张小川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于嘲讽一般淡淡的笑,面对面地看着高寒满腹的疑惑在眼睛里面嘎然而止,在一瞬间变成了震惊更胜于诧异的表情!张小川顾盼生辉的眼睛和明艳的新娘妆,再配上精致美丽的婚纱,就像一记重重的摆拳,还带着铁刺护手的那种摆拳,实实落落地击在高寒的脸上和心上!高寒这个人从来都是深沉稳重,从来都是不阴不阳,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认识了高寒两年,像今天这般失魂落魄地失态于当场恐怕还是头一次见吧?这就是张小川要的表情!要的场景!要的效果!她就像一个战胜的将军一样看着面对面站着的高寒,高高地昂着脖子,唇边带着清淡而不可一世的笑容。恍然间,就好像回到相当年自己像个高贵的王妃一样在前男友的婚宴上惊艳全场的情景。
张小川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磁卡杵到高寒眼前,清冷地说道:“这里面有五万多一点。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提完了钱把卡送到我家去。你那里有我的钥匙不是么,把钥匙也留下,关上门就行了。”说完了,把皮包往衣架上一挂,脖子挺得直直的,绕过高寒就准备走开。
“小川……”高寒一侧身一把抓住张小川的胳膊,力道足得几乎要捏断她裸着的胳膊。脸上的表情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是个什么神情,在张小川痛得眉头一皱眼睛一瞪之下,又明明暗暗地不知道变换了多少次。侯博从楼梯上走下来,弓着腰往下看,一脸连毛孔都透着幸福的美滋滋的样儿,“好了没有啊?”
张小川仰头给了侯博一个打动吸引了他十五六年的甜美的笑,又转过脸来冲着高寒,脸上甜美诱人的笑容一色没变地说:“1月8号,我和我未婚夫定了日子拍婚纱照。”柳眉一轩,眼睛里的流动的光彩一动,又压低了声音说,“只是我没想到是,新郎临阵换了人!”
顺着高寒早已松下来的手劲儿,张小川抽出胳膊来,在高寒还傻愣愣地没回过神来的目光注视下,优雅地提着裙摆,像一个王妃一样上了二楼。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