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彼得梅尔的书,看到他描写普罗旺斯的葡萄园和生活,也不禁回忆起童年时爷爷奶奶家的小小果园,那些飘荡在苹果树和葡萄架下的笑语欢声,依稀如昨,那些甜蜜的芳香,总停留在内心深处的角落,也经常牵引着我走回童年那早已经消失不见的乐园。
那时的故乡,每家都有一个小院子,而不知为何,爷爷奶奶家的院子很大,有很高很整齐的木栅栏,从我记事儿起,院子里总是种着很多蔬菜,后来因为妈妈在果树研究所工作的缘故,爷爷就又开始种起了葡萄,还有两颗苹果树,这两颗苹果树可不是一般的大苹果,是一种那时新开发的小苹果品种,适合北方的气候,俗称“一二三”苹果。这两棵和我几乎同龄的果树苗,就这样陪伴着我的童年,和我一起茁壮成长。
记得很快爷爷家的小院子就已经郁郁葱葱,满眼绿意了。葡萄架上很快爬满了长长的蜿蜒的葡萄藤,长出了绿绿的葡萄叶,在夏日里是最好的日荫,是我和表妹们玩耍的好去处。小苹果树也越长越高,不几年就快赶上爷爷家所在的小二楼高了。后来葡萄架上终于开始结葡萄了,我好奇地看着小小的一串一串的葡萄由米粒大小慢慢长大,变成玻璃球一般大,心里特别快乐,经常忍不住背着爷爷奶奶偷偷摘了还是青色的葡萄粒,却被酸得直皱眉头。。夏天里,和小夥伴在葡萄架下玩,经常不经意抬头一看,会发现有一颗早早变紫的葡萄粒羞答答的藏在一堆青色的夥伴中间,我手疾眼快,马上就捉入嘴里了。奶奶说,你不要这么急,要耐心等待所有的葡萄都熟透了的时候再摘,才好吃呢。只是淘气的我,总是会等不及,总是去贪婪地搜寻早熟的葡萄,直到现在,这个干什么都急性子的毛病也没有改掉。
而院子里那两棵苹果树,也充满了故事。当苹果树开始结果的时候,是最让人操心的时刻了。因为总有淘气的半大孩子和下夜班的淘气路人在深更半夜爬上邻居家的房顶,来偷摘果子(现在想来,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也是情有可原的吧),为了不让一年辛辛苦苦的果实被人无端偷去,在果实成熟的那几周睡觉也经常睡不实,每次听到外边有希希簌簌爬墙的声音,家人有时会醒来打开窗子大喝一声,那个偷果子的大人或孩子就一溜烟地跑掉了。头两年因为这些,总要损失两三成的果子。后来,为了果子不受损失,索性就趁八九成熟的时候摘下来,等待自熟。有一年我也曾经跃跃欲试,加入到摘小苹果的行列,记得我战战兢兢地爬上树梢,兴奋地和爷爷一起摘果子,可是高兴劲儿都还没过去,我就在我的衣服兜里摸出了一条正在蠕动的毛毛虫,吓的顿时哇哇大叫,只好仓皇狼狈逃下树去,以后也再没勇气去摘果子了。。。奶奶把摘下的那么多果子用旧报纸一个个小心的包起来,放在纸箱里,在我已经快忘记果子的事时,奶奶打开一个个纸箱,一张张褪去报纸,一股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果子也都熟透了,个个黄澄澄的,可爱极了,爷爷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全家人吃在嘴里,甜在心上。那种甜脆多汁的味道,是我最甜美的童年记忆。即使现在,每当我吃到这种特殊的并不贵的小苹果,味蕾的记忆还是会把我带回千里外的故乡。
故乡变化很大,我童年生活过的地方早已经不复存在,爷爷奶奶家的旧址上,早就耸立起崭新的高层居民楼,我心爱的苹果树和葡萄架也被埋在了深深地下,如今的我,只好抚摸着那时的模糊黑白老相片,来回味那时的果香和快乐。在物质贫乏年代的童年,那些绿色的葡萄藤,高大的苹果树,遮住了烦恼,也在我的心里洒下金色的阳光,涂抹着难以磨灭的珍贵记忆。那时秋天跟在爷爷身后捡干树叶埋葡萄的我,如今坐在电脑前,打开心里的抽屉,凝望里面的葡萄架和苹果树,眼前像过电影一样,再一次走过童年,心回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