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方便面闲聊各地小吃:窝头的阶级性


自打明末玉米由西班牙人引进了国门,窝头就成了北方人口中贫穷的代名词,连损 人都可以拿窝头作比喻。比如北京人过去寒碜别人就说:“瞧你那窝头脑袋!”穷也 就罢了,又和笨头笨脑牵扯上了;等到了痞子作家王溯的笔下,又百尺竿头更进一 步,他在>中形容两个在逃犯人时调侃道:“一开口就有 一股窝头味儿”。可见,窝头在北方人口中简直就是当今时尚小资口中的“loser”。
穷也好,笨也罢。不管怎样,窝头在中国诞生之日起的几百年内养活了无数平民百 姓也包括无数一向以城里人自居的北京原人。民国年间的北京平常人家的主妇都会 作棒子面(玉米在华北俗称玉米棒子)窝头。窝头的做法简单易学,棒子面先要用开 水烫熟,然后捏成中间空、头尖底大的圆锥塔形,捏的时候以一个大拇指在下面挤 压出个凹坑,之后就可以上笼蒸熟了。所以窝头又名“黄金塔”或戏称“大眼窝头”, 过去东北人形容入狱服刑的时候会说:“进去吃大眼窝头了”,很形象。
抗战期间,沦为亡国奴的北京老百姓也是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大米白面全部为日 寇征用为军用物资,连过春节除夕的年夜饺子都成了梦想,那时就有这样一副对联 写道:“人过新年,二上八下;我辞旧岁,九外一中”。上联指包饺子,两个大拇 指在上边,其它八个指头在下托著;下联则是捏窝头的动作,一个指头在窝头眼内, 九个指头在外,自嘲无奈的黑色幽默透露出沦为亡国奴的辛酸。可是后来,连平日 赖以糊口的棒子面也是飞涨令穷人无力负担,被搀加了木屑的混合面代替了,一顿 窝头的饱饭都成了难事。胡同儿的穷人家小孩子们玩陀螺的时候边抽边唱:“抽汉 奸,打汉奸,棒子面落三千!”对温饱的向往和对为虎作伥的伪政府的憎恨溢于言表。
说来说去,老百姓吃窝头就是因为一个“穷”字,富人又如何呢?富人么,也吃窝 头,不过此窝头非彼窝头。据说庚子事变,西太后落荒而逃,走到昌平,饿极了吃 了一块乡民的窝头,之后念念不忘。回到北京点著要吃窝头,御膳房的厨师就用栗 子面掺玉米面捏成拇指大的小窝头,用加上黄豆面,白糖,蜂蜜。送上去,慈禧果 然爱吃,于是小窝头就成了宫廷御膳,后来传入民间流传至今。由此推论,这西太 后到开了今天小资们推崇绿色食品农家菜以示返朴归真 的先河。
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以后的很长时间内,窝头依然是配给制度下的普通人的家常 便饭。消除了人剥削人的制度和阶级差别,所以过去的剥削阶级的残渣余孽也和大 家一起受苦一起吃窝头,刘文彩之流再也不存在了,因为越穷越光荣,越苦越革命。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一样要吃苦,一样要吃窝头呢?在当年的相声演员杨振华,金秉 昶的段子里就有这么一位文革干部“撇式大嘴”宣称:“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 本主义的苗,宁要社会主义的窝头不要资本主义的面包。”因为他吃的窝头是用精 粉(意即“精制面粉”而普通人吃的面粉则称为“富强粉”)作的,里面加了蜂蜜花 生小枣青丝玫瑰等添加物,如此的窝头吃下去自然是“宁要社会主义的窝头不要资 本主义的面包”了。
所以想来想去,真正的天下大同,人人平等只是梦而已。千百年来的“等贵贱,均 贫富”的农民起义口号就是中国的乌托邦,剥削阶级在政权制度的更迭下也许不存 在了,但特权阶层又和过去的统治阶级一样支配着权力和财富,就如同穷人的窝头 和权势者的窝头,也是有阶级性的,阶级斗争也是永远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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