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妞儿眼看着几个警察进了后院,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黄儿乖乖地蹲在门边儿上,摆出一副识时务者的俊杰模样来。
后院不大,一排三间南倒座小屋,正屋门上挂着竹门帘儿,为首的警察抬手一掀门帘,朝里打量。
妞儿不敢看下去,转脸儿看着黄儿,心想,“这下儿可好,全家都脱不了嫌疑。”
后院里出奇的安静,远处闹市的喧嚣传到这里已经是模模糊糊,院里的大枣树枝浓叶茂,在院当间遮出老大一片阴凉,院角搭的葡萄架子还没爬藤,挂了只鸟笼,里边一只活泼泼的小黄鸟蹦来蹦去。这时,身后传来警察的对话,“空屋儿。那两间呢?”
“全是杂物。”
妞儿扭头一看,小屋里居然是空空荡荡,双儿、爷爷和佘老太太固然没了踪影,就连桌椅床铺等家具都没有,就是三面白墙一面窗。妞儿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突然醒过闷儿来,“那什么,我爷爷想把这屋腾了给我哥结婚用来着。今儿个天儿热,几位上前院儿喝杯茶再走啊。”
几个警察没答话,在院中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儿,也没搭理妞儿,径自出门儿,回到前院儿,等大成换了衣服,为首的那位发话了,“事情没有调查完,你还得跟我们回去。”
大成笑笑,“行啊,配合调查是牟们公民的义务不是?走吧。”
妞儿看着哥哥,眼圈红了,“哥……。”
大成冲妹妹挤挤眼儿,“没事儿,忪都忪了,赶到明儿就没事儿了,你照顾好爷爷,听见没?”
警察带着大成离去了,常大妈讪讪地拖着双儿奶奶也走了,院儿里又只剩下了魏老头和妞儿。妞儿看着魏老头抹了会儿眼泪,开口问道,“魏爷爷,那我爷……”
魏老头打断了她,嗓门大得出奇,“你哥的事儿你也别担心,人民警察为人民,调查明白了你哥很快就出来。对了,你爷爷说在官园儿淘换了个根骨不错的黄鸟儿,才调教了两天就哨儿得倍儿好,妞儿啊,你带我去瞅瞅。”
说完使了个眼色,向后院儿走去,妞儿跟在身后,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正屋门口,隔着竹帘吹了两声儿口哨儿,“嘿,还真不赖!你爷爷有眼光啊!”
妞儿站在后院里莫名其妙,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如水波一般泛起了涟漪,自己的长发无风自动,皮肤上感到一阵清凉,只见竹门帘儿一掀,佘老太太面色惨白地走了出来,魏老头一边儿继续吹着口哨儿逗鸟儿,一边儿拣了个树枝在地上划了俩字,“如何?”
佘老太太接过树枝写道,“结界还可施放两次,尽量拖延至子时。”
……
……
……
日头慢慢偏西了,妞儿在厨房和面,心不在焉地弄了一案板的猫耳朵,拿蒜苔里脊丝炒出一大锅来,西葫芦炒鸡蛋,红油拌苤拉丝儿,熬锅小米粥,切盘酱肘子,配上蒜泥香醋黄瓜丝,就摆在院子里,招呼爷爷、魏老头和佘老太太吃饭。
几个人也没什么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吃完了饭,妞儿沏上茶来,月亮慢慢到了中天,魏老头捧着茶也不喝,忧心忡忡地问道:“怎么样?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总觉得今儿个还得出事儿。”
妞儿瞟了他一眼,心想:“这老头子,乌鸦嘴啊!”碍着他是长辈,也没吭声儿。
爷爷叹息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多想也无益。”
又过了一刻钟的光景,就听得啪嚓一声响亮,佘老太太手里的盖碗儿掉地上了,茶水碎瓷四溅,老太太面沉如水,“不好!”
“怎么?”
“有狗!结界都不好使了!”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佘老太太长身而起,直奔后院儿,“你们几个,能拖就拖吧,还有不到半个小时,过得子时,燕家这一劫就算是渡了!”
爷爷双眉紧皱,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还没走到胡同口儿,就看见路灯下三个警察彼此间轻声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个牵着一条硕大的黑狗,东嗅西嗅,眼瞧着就奔自己过来了。
姥姥啊,警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