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男女 (原创小说)

李公尚,定居美国。打工养家糊口之余,喜爱搬弄几千中英文字,聊解岁月之叹。
打印 被阅读次数

舞会男女

李公尚

大华盛顿地区的洛克维尔,是个华人相对集中的地方。一向具备从众心理的同胞们,在此依然如故。开餐馆、办杂货,有利可图无不一拥而上。及至温饱生淫逸,便又争先恐后地开办了好几家华人周末舞会,以健姿美体、交朋会友相号召,于是一些姿不健体不美,交无朋会无友的男女们,便物以类聚到了一起。

中医出身的陈鹤仙,据说曾在台北市华西街的一家国药堂开馆授徒,声贯中西。来到美国后,切闻望问之时,佐以神道方术,倡行气吐纳,习符箓祁禳,开诊所如同办道场,颇有讲避谷而收五斗米的张道凌之风,因而被一班来自台湾的病号们奉为“陈天师”。

这道风仙骨的陈天师,是这几个舞会上的常客。每临舞会,必是笑容满面。遇有熟人打招呼,便细眯了双目,一番审视,然后突然惊叫:撞喜撞喜!

一次,一个被“撞了喜”的人莫名其妙,忙问喜从何来?于是陈鹤仙泛着白眼指点迷津:你前额明亮,面颊红润,定是阳气聚升,喜由内来。最近可是发了什么财?
那人迷惑地摇了摇头说:“好象,没有啊……”

“不!再想想,瞒不过我的,喜由心生。刚才和你一起来跳舞的是什么人?”天师慧眼不凡地一语中的。

此时,先前得过陈鹤仙点化的舞客们,无不闻风而动,争先恐后地被吸引而至,哄笑着为天师助势。那人怕是不说不行了,便嚅喏着嘴唇讪笑地说:“是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感觉挺不错的。”

于是陈鹤仙得胜般地爽朗大笑:“哈哈,是了,是了,这喜便是财,财便是喜。看你俩人配合默契,颇有情投意合之气,这便是大吉大利。”

旁边有好事之人多嘴:“人家可都是有配偶家眷之人。”

陈鹤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这世间的事,莫不是起因于一个“缘”字,无缘便无果,缘尽便果终。正所谓平淡夫妻多,红颜知己少!哈哈哈!要知道,这情缘二字,可不是谁人都能有的,有人用尽钱财,到头来人财两空。有人追求了一世,结果苦恼了一生呢。”

周围的人听了,有的点头称善,有的不知所云,纷纷让他解惑释疑。陈鹤仙此时早已嘎然而止,望之俨然,断不肯再吐半个字,如同评书人说到动人之处,便要下回分解一样,让人们于不情愿中产生一些可恨的期盼。于是他便带着一丝天机不可泄漏的微笑,顺手拉过其中一位尚可养眼的女士,随着乐曲起舞。

那位被天师撞破了心中秘密的男人,此时如同中了头奖又被曝了光的幸运者,索性大鸣大放,一个晚上都缠着那个舞伴儿不舍得离开,一遍遍把陈天师刚才的话,像牛反刍一般地咀嚼着。

获取无知的人的信任,常常如同窃取一件无人管理的财物一样容易。来舞会寻欢作乐的人,大多是精神慵懒得无以作为,而精力过剩得又无以消耗。陈鹤仙的阴阳八卦,如同水中的月亮,虽然虚无,但仍然使人动心,让他们有了精神藉慰。因此每逢舞会,他身边总是围着几位半老徐娘,请他相面测字,指运讲缘。于是他便一番概论,接着举例为证,和这位说,你肯定很久没过性生活了。对那位说,你和你老公行房一定没有性高潮。再看着下一位说,你老公很难满足你的欲望——不要难为情,你们不承认也没用,因为这些都反映在你们的气脉血色上。我是以专家的态度和你们交谈。只有面对现实,才好对症下药。那些被引以为例的女人,似是而非地笑而不语。于是接下来她们分别和陈天师跳舞时,便悄悄约好第二天到他的诊所去详细诊治。

男人大都喜好把自己从女人身上非法窃取的幸福,拿来向人们炫耀,以此释放自己的失落感,并且从不悔改这种敲榨别人感情的劣根性。陈鹤仙参加舞会,喜爱和同是从台湾来的男人们凑在一起,对舞会上的女人们评头论足。听到别的男人说赚了某个女人的便宜,他就有些按耐不住,赶紧不甘人后地说,看到了吗?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肾亏阴缺,过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性高潮,现在吃了我的几付药,一晚上要和男人做三次才能满足。唯此不能尽兴,他又旁征博引:看到那边那个女人了吗?比你说的那个女人有品位,可是她子宫发育不全,男人和她行房就好比在沙漠上打井,苦累干涩。现在用了我的一个方子,浆如泉涌,两口子快活得夜夜不停。

周围那些伸长了脖子的男人们听了,吞咽着口水,眼睛紧盯着那个女人,求证般地要从她身上看出些迹象来。他们希望眼见为实。

舞会上总有一两个亮点人物,以舞场当舞台,在自我展现中享受自以为是。肖妤是这几家华人舞会上受人瞩目的人物,她把和别人跳舞,当成是对别人的感情赏赐,可是敢上前领赏的人并不多,于是她那要施舍的感情配额便就常常闲置。因而她有时便邀一两位外国男人出入舞会,似有挟洋人以自重之嫌。陈鹤仙早已对她垂青,只是畏于洋人之势,不便在她面前“撞喜”,于是便私下了解她的身世。

这天陈鹤仙一曲舞罢,见肖妤正独自一人闲坐,身边并无洋人相伴,便觉有机可乘。肖妤一向瞧不起陈鹤仙装神弄鬼,见他时时把目光斜着飘过来,便已洞察其意。陈鹤仙怕别人抢先把她邀走,于是紧走几步,跨到她面前说:“肖女士近来睡眠不足,有损美容。”

陈鹤仙见肖妤面带不屑,便不容她稍有迟疑,一气呵成地说:气脉不调,血素不正,最易让人致老。这里人人都知肖女士长得漂亮,但愿你美貌长久,切防未老先衰。

美貌和体面,怕是任何女人都无法忽视的需求。肖妤本最不相信阴阳八卦,但是求美心切,听了陈鹤仙的话,便问当作何解。陈鹤仙则适可而止,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们从国内大陆来的人,都受过高深的教育,不信这些雕虫小技,所以一些话不是三句两句可以解释清楚的。既然大家都来跳舞,还是以跳舞为主,有些事以后有时间可以慢慢谈。不过——陈鹤仙怕肖妤就此拂袖而去,赶紧补充了一句——你的感情烦恼,致使血气不调,脉络阻隔。正所谓愁一愁,白了头。

肖妤几年前和一位美国人结婚,生了一个孩子后,丈夫和她离婚。近来她虽在努力交朋友,但仍是单身。陈鹤仙这几句话似乎让她有了些期待,便赶紧不耻下问。

陈鹤仙和肖妤一支舞曲跳完,一位半老徐娘摇头摆尾地走来,扬起右手亲昵地拂了一下陈鹤仙的肩膀,似娇似嗔地说:你怎么在这里啊?让我好找,人家正等着你解缘呢,走吧,到那边去坐,指指我的缘份。

陈鹤仙邀肖妤一同前往,那个女人把嘴一撇,如同熟透了的西红柿被撕裂开的长口,横着白多青少的眼睛大声对陈鹤仙说:陈天师是我们台湾的至宝,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近的,就是花钱也不一定能请的到呢。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想让天师解缘,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那个情分。

陈鹤仙笑容可掬地对那女人和肖妤说:大家都有缘,大家都有缘,相聚就是缘。好,大家一起去那边坐坐。说着就伸出一只手做出专请肖妤同行的姿势,但是又怕得罪那个女人,同时就对那个女人说:上个周末你让我给你解的那段姻缘,其中大有玄机。今晚临来之前,我又沐浴焚香,为你掣签问卦,结果是大吉大利。你命中有帮夫大运,若能早定姻缘,必定夫达妻贵。他是不是对你有了些意思?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说:他说好今晚要来的,可是到现在……她警惕地看了看肖妤,忿忿地问:你是干什么的?

肖妤以攻为守,反问道:我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女人说:陈天师是我的私人医生,我的大小病痛都由陈天师诊治,我们做生意的人谈业务很注重商业机密。

陈鹤仙赶紧似纠正似调和地说:大家都是我的客户,客户至上。

肖妤说我可不是你的客户,说完转身离开。陈鹤仙紧赶两步说:肖女士是美国大医院里的住院医生,非常有名,这个我早有耳闻,请留个电话号码,我们作为同行,今后应该多多切磋。然后低声说,你可千万别介意,那个女人很讨厌,离婚多年,一直找不上男人,总暗示我做她的情人,我根本就看不上她。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做生意,其实是靠出租自家的房屋过日子。我愿意和你这种高素质的人多谈谈。

那女人追上来拉回陈鹤仙,冲着陈鹤仙却是说给肖妤听:他们从大陆来的人最傲慢,觉得自己读书多就瞧不起人。哼!读书再多,也还是给别人打工!

那边几个台湾男人正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冲着陈鹤仙挤眉弄眼,其中一个说:天师功力不浅,我们请那个大陆女人跳舞都请不动,还是你有本事!陈鹤仙扬扬手说:是她一心想巴结我,这不,主动给我留了电话号码,意思是……想让我调教调教啦。

人这一生,大概只做三类事:自欺,欺人,或者被欺,而且无论做那一类事,似乎都不遗余力。这天,陈鹤仙来到舞会,见肖妤正和一群国内大陆来的男女谈笑甚欢,就凑了过去。只听一个高个男人说:我大学时的一个同学,现在当上了中国证监会的监事,几次邀请我回国发展,友情难却,我正在考虑回去搞个投资银行。说罢,做出即刻就要起程的样子,跃跃欲试。

一个留小平头的男人说:我大学时的同学,现在都当了中央各部的司局长。一个最好的同学在商务部,准备以部里的名义聘请我回国,让我搞一个亚洲最大的出口公司,把全国的出口业务统归由中央管理。这是中央体制改革的一大新的步骤……那表情的庄重,仿佛他刚参与了中央的重大部署回来。

一个既没有收到同学邀请,又没有参与中央重大部署而闷闷不乐的男人听了,心有不甘,就以美国发言人的角色说:我不认为你们说得具有合理性,由国家垄断出口,这不符合世贸组织协议,更不符合美国的利益和国际贸易规则,美国决不会同意这一做法。

正待启程回国搞投资银行的高个男人听了,立即中断了回国行程,登上联合国讲坛一样地说:美国算老几?中国政府要干什么事,它能阻挡得了吗?接着压低声音说:我这是从中央来的内部消息,这一届政府为了防止各地诸侯拥兵自重,已经开始收权。现在中央从北京到上海,整肃各地的贪官,就是意在削番,这次让我回去搞投资银行,也是其中一个步骤……

他压低了的声音,并没有阻挡住“内部消息”的外传。旁边一位女人听了,担心地说:回国后大人好说,可是孩子教育怎么办?另一位女人高瞻远瞩地说:如果一个回去,一个留在这边,长期分居,家庭肯定会出问题。又一位忧心忡忡地说:是啊!你们男人也不能只要事业就不顾家啊,来了这么多年,建立起一个家多不容易。

肖妤说:回国肯定比这里机会大,特别是那些没有拿到绿卡的,为了一个身份,耽误一生,不值得。她身旁一个男人,带有明显的报复意味,反唇相讥:就是拿到了绿卡,耽误了婚姻也不值!

陈鹤仙听了一会儿,觉得该出手了,于是突然插进来说:各位一定都听说过中国大陆买了一艘瓦良格号航空母舰吧?“各位”看了陈鹤仙一眼,面带鄙视,不与他接茬。

陈鹤仙并不在意,笑眯眯地继续说:为什么要买?知道吗?中央已经决定建造航母,以美国为代表的国际舆论开始施加压力。怎样减少这种压力呢,就是先买一艘旧船回来,对它进行改造,形成一定的战斗力,给老美一个假象,让它认为中国的航母是瓦良格改造的,不会形成很大的威胁。省得老美鼓吹中国威胁轮。也可以为我们真正的航母舰队作为训练使用。

刚才那位从中央得到过内部消息的高个男人说: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参加过中央重大部署的小平头说:在我们面前说这个,你还太嫩。

陈鹤仙嘻嘻一笑,将嫩就嫩地说:知道中国最近用25亿美元购买五十架苏-33舰载机的事吗?你们看看老毛子积极报道的态度,声称全力支持北京制造航空母舰。知道这里面的道理吗?

其他人不作声了,陈鹤仙就把上次他在舞会上听其他几个大陆来的人聊天时说的话,录音机般又放了一遍:你们想一想,美日反对中国建造航空母舰,四处叫嚣,老毛子怎么办?买舰载机的合同已经签订,毛子为这个订单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并开始生产。如果美日对中国施加压力,都不用我们多说,老毛子就把茅头指向美日了。反过来,如果我们不选择毛子的武器,或者说不给毛子送点钱,我们建造航母,老毛子会是什么反应?他的态度一定会有所保留,我们面对的国际压力会大的多,困难也会增加不少。

这番见识让陈鹤仙初战告捷,他于是用手捂了嘴说:各位再想想,五十架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知道吗?据我的可靠消息证实,中国正在建造四艘航空母舰,出于保密,我现在还不能具体告诉你们每艘舰上装备多少架舰载飞机,但是这五十架,无论是作为训练还是装备航母,肯定是不够的。实际上,我们正在暗中设计制造更多更先进的各类飞机。这就是中央所用的政治计谋。你们知道这个伟大的国际政治谋略是谁给中央建言建议的吗?

陈鹤仙看到周围各位被唬住了,便决心“宜将剩勇追穷寇”:我父亲曾是国民党高级起义将领,后来被中央派到台湾搞统战,去世后就被中央安葬在北京王府井边上的八宝山。现在中央统战部、国家安全部我都有直接联系,我说的话,中央领导都很重视……

陈鹤仙说到此处,想必是“全无敌”了。不想站在他身旁的一位女士打断他的话说:你也就只听说过北京有王府井和八宝山,其实两个地方根本就不挨着。

这位女士和陈鹤仙同行是冤家。她开中医诊所,不像陈鹤仙那样能吸引一帮台湾客户,便另出奇招,在不断揭批陈天师的同时,向国内大陆来的人推销各种保险。她出生在台湾,可是在舞会上她专门主动找大陆来的男士跳舞,问起她的家乡,她说自己是安徽人,尽管她从未去过安徽老家,却给大陆来的人留下可亲可近的印象。于是一来二往,她便不断在新来舞会的大陆人士中,推销出不少保险。

陈鹤仙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这里面的秘密多了去了。我下个月又要到北京去,国家领导人想和我谈谈。说着,转身对肖妤说:怎么?康绞痹哿┮黄鹑ツ憷霞易???仪肽愀?业钡加卧趺囱??br>
肖妤有些不屑一顾。他就对周围各位说:你们知道吗?这肖女士长得和我前妻非常相像。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一位戴眼镜的男人故意压低嗓音提醒说:陈先生,你这一招太拙劣,也太陈旧,追小姑娘都显得有些过时。肖小姐早就不吃这一套了。再想一想,还有没有新的路数。

肖妤笑着问陈鹤仙:你的前妻现在是成仙升天了呢,还是出神入化了呢?

陈鹤仙望着肖妤讪笑。冷不防斜刺里杀出了一个女人,身手如同那个“好生了得,只过数招就把王矮虎拎下马来”的一丈青,上前揪住陈鹤仙,嘴里大叫着:都是你做得好事,自从上次我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被你撞了喜,回家就铁了心要和我离婚,你说这让我今后怎么活啊?说着就号啕大哭起来。

陈鹤仙吃了一惊,忙疏散了笑容,躬身向后,挣着衣领,青着脸问是怎么回事。那“扈三娘”刚刚冲进舞会时没有买票,卖票的人跟进来让她补票,她一把甩开买票的人,抓扯着陈鹤仙哭诉说:你说我那个男人和那个小妖精情投意合有了缘,蛊惑得他走火入魔,一天到晚闹着和我离婚。我们结婚二十多年,从台湾到美国,辛辛苦苦地一路走来,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都熬得有了工作,刚轻松下来,这缘分哪能说尽就尽,说有就有?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舞会停了下来,跳舞的人站在边上让出场子。几个急公好义的男女,正有了一显公德的机会,赶紧上前连劝带哄地抱住那女人,帮助陈鹤仙挣脱拉扯。陈鹤仙脱口而说:这缘即是情,情即是缘,你们自己有情无情,缘生缘灭,哪里是我能说的?再说这缘分,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我并没有让他相信啊!

有几位半老徐娘也不甘寂寞,规劝“一丈青”说:“你老公对你无情无义,和陈天师有什么关系?天师慧眼独具撞喜,是洞观天机。”“是啊,这就像看病一样,病是你自己得的,医生只是为你诊断而已。”“要闹应该回家找你老公去闹,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陈鹤仙一看形势大好,而且越来越好,斜眼看了肖妤一眼,赶紧开始转败为胜。他收拾起被冲散了的笑容残部,集聚在嘴角,登高一呼般地说:这人世间,情执是一切苦恼的根源,缘分是一切情谊的基础。人们只有放弃情执,善意随缘,才可以自由自在。人空身来到世上,必然空身离开,所以一切得来的,都是偶然的。所有丧失的,都是必然的。只有随缘,才可看开人生大道。

“扈三娘”终于败下阵去。陈鹤仙得胜还朝般地被几个半老徐娘簇拥到一边,虚与她们周旋了一番,就去向那帮平时和他沆瀣一气的男人们解释:没关系,没关系,小事一桩。就是她说的那个小妖精,你们知道吗?前两天刚被我梳理过,伺候得很不错,对我很是殷勤,说什么也轮不到那老娘们的男人啦!

“小妖精”是前些年从哈尔滨随剧团来美国演出时,认识了从台湾移民来美国的现任丈夫,为了能留下来取的合法身份,便和他结了婚。过去每逢周末,她经常和丈夫一起前来参加舞会,可惜她丈夫年老气衰,不敌青春,跳两曲就不愿动了。看到众多男士纷纷邀请他年轻漂亮的妻子跳舞,围着她大献殷勤,反倒让他有了一种无上荣光的成就感。前段时间,她丈夫突然中风,瘫痪在床,从此“小妖精”就如同放学后的小学生一般,无拘无束地快活起来。

陈鹤仙说,“小妖精”的丈夫中风,全是“小妖精”夜夜骑在他身上,把他的阳气全部抽干,然后用阴气侵蚀烂了他的脾肾而致。那帮阴阳怪气的男人们听了,贪婪地擦着流出的口水,瞪着贼亮的眼睛,嘿嘿直笑。

男人似乎大都具备一种趋淫的本能,专爱从风骚浪漫的女人身上寻找情趣。陈鹤仙正和那帮狐朋狗友们谈笑风生,那“小妖精”花枝招展地来到舞会,于是那几个男人便如同具有趋腐性的多食亚目昆虫(Polyphagia),受到了腐质物的刺激一样,纷纷伸出触觉趋前探试。

一个男人抱紧 “小妖精”一边跳舞,一边低三下四地挑逗着。突然,“小妖精”用力挣脱那个男人的拥抱,快步走到正在跳舞的陈鹤仙身边,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陈鹤仙被打了个激灵,乐曲在人们的惊愕中再次停了下来。“小妖精”一手用力揪着陈鹤仙的耳朵,一手掐着腰大声说:姓陈的,今天你当着参加舞会的所有人的面说清楚,我和你有过什么关系?

陈鹤仙疼得弯着腰,歪着嘴极力挣脱开,捂着被拧红的耳朵说:我只是开个玩笑,大家在一起,就是为了轻松快活一下啦……

“小妖精”怒目而视说:你算是什么东西,想在老娘身上找快活,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就赚老娘的便宜!老娘我从来都没有用眼睛夹过你……

那天晚上,“小妖精”被带到警察局去住了一夜。几个一向无风三尺浪的台湾同乡,大呼小叫地跑到“小妖精”家里,通知她丈夫去警察局保人,她丈夫歪嘴斜眼地听了,一口气没上来,便一命呜呼。

后来陈天师一个多月没在各舞会上露面,有人说他回了台湾,有人说他去了大陆。于是,各舞会的老板们,就不约而同地对平日热爱陈天师的病号们说:等天师回来见了他,给他捎个话,他欠了一年多的舞会门票钱,应该结一下了。


2007年5月6日
于美国马里兰

格利 发表评论于
陈天师撩妹的手段好拙劣,行为更卑下。
风中秋叶 发表评论于
good written !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