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老板,马文先生是一位挪威后裔的美国人。首先,一看就知道是个面善的老实人。在公司呆了有20多年,一直就是个实验员。我跟了他快两年,到后来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这位老板,虽然不得志,可是他是一个很乐观,很友善的人。他告诉我他实在看了不少美国人在公司里玩的花样。那时因为我们这个新的单位成立,所以经过这么多年,他才被以前的一个老板网罗(也就是我们的大老板)转进来而且破天荒的成为一个最低管理阶层的组长。讲起他的过去,还不胜唏嘘。他说那年他刚结婚,被派到工厂负责监督开工。每周日飞到南部工厂,周五晚回来。他实在舍不得离开新婚的老婆。因此,下班后经常和同事泡酒吧。有一次老板来工厂视察,两人吃晚饭后,一起在酒吧中续聊。大概是因多喝了两杯威士忌,在要求老板尽快把他调回去被拒后,起了口角。我的老板大概是一时激动,又想老婆,对他的老板吼了两句。好了,这一吼就注定他做了20 年的实验员。一直到这个单位成立,我们的大老板才拔擢他。我们这个组,那个时候的成员都是技术高强,进来的都是标准的技术实验员。我能进入,也是因为他们知道我的技术专长。我仍旧是组里的唯一中国人。我们经常讨论工作上的技术问题,大家非常专业。这些老美都是一时之选,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我一上班,我的老板就常常找时间跟我谈公司多年来他所看到,经历过公司丑陋的事情。他说那些上面的领导阶层都是彼此有关系的。那个圈子非常龌鹾。举凡酗酒,吸毒,玩女人等等。你要进入那个圈子,前途才能辉煌腾达。你在公司的成败,与你的工作表现并不是常常成正比的。那些工作表现越好的人员,你就永远呆在实验室做实验。因为老板们要用你的结果升官。然后,拼命给你工作。对那些不会做实验的人,就少给他们工作。多少年后,我自己做了老板,才发现这个道理。因为会做实验的人,有时你不给他充足的工作,他们会觉得不够挑战。对那些技术不行的人,为了求生存,只得放下身段,跟着老板后面奉承着,混着。而这些人往往比谁都有办法。我这个老板,是个天主教徒。他说就凭这一点,他是没有办法与他们沆瀣一气的。老板再三强调,在这个小组,他计较的就是工作表现。我的老板要我安心的工作。同时很明白的告诉我,根本就死了想走管理阶层这个路子。他一再告诉我,只要我干的好,以後我会找到我理想的工作机会的。
从事医药开发是一笔大的长期投资。我们的经费充裕。我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对蛋白质的鉴定,分析。那时在美国做蛋白质最有名气的就是瑞士的罗氏(Roche)。后来,在美国几个大的生物遗传公司的管理阶层都是从这个公司出来的。我们这个单位在那三年期间完成了许多历史上的首次完成的工作。我也有机会,认识了许多从事蛋白质研究的一些顶尖的教授与从业人员。同时也到欧洲开了两次会议。那个时候,我们做研究员的一般只能参加国内的学术会议。第一次是到比利时,我顺便去了巴黎,阿姆斯特丹。第二次是到德国的巴顿-巴顿。这两次旅游使我对欧洲有了些许的了解。说实在,我还挺喜欢欧洲的。在德国停留了一个礼拜,巴顿是个小城。晚上也没地方去,就在旅馆看德国的电视。我读大学时,修了两年的德语。我们的教授是维也纳来的神父。我们学德文的方法就是从会话开始。那位神父,只说德文。到了第二年,我们看德国电影,还用德文写作文。那时我的德文可是呱啦呱啦叫的。尤其我的德语发音,抖抖小舌头,还蛮正点的。可是来美国后,不用德文就全部还给老师了。没想到,在德国的一星期,天天耳澛目染的环境下,我的德文居然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最后一天我到了法兰克福换机,停留一晚,我开始用简单的德语问路与人交谈。我告诉自己,如果再多呆三个月,我的德文一定会很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