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在我眼里完完全全是一个至美的梦幻之地.橘子树垂着深绿的叶子,有一种静谧的谦和,石子密布的泥土小径蜿蜒曲折向上,幽深的去处给人无穷的想象和期待.周围很静,阳光亮晃晃的,我感到一种气息在周遭游动,很古老,很熟悉,很窝心,让我的心安宁,温暖,满足.而早开的桃花,梨花就这一处,那一处灿烂地亮出颜色,疏朗的惹人怜爱,令人不禁想为它遮挡初春的料峭,而繁盛的就热热闹闹地在阳光下蓬勃成粉色或白色的云.一时间我想象着如果漫山遍野的花儿尽都开了,会是怎样让人惆怅的璀璨.树冠如云,花瓣似雨.
听着茶农指点各种果树,我心里不觉流过丝丝清凉的甜意.仿佛绿荫下品尝着果香,亦目睹其于晨间薄雾之中丝丝缕缕渗入嫩嫩的叶片,生出浪漫的意想.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我祖父所画的枇杷,山野,果林里面的灵气是从何而来的了.
一路上鸟儿啁啾,却无人影,使这橘园愈发地静了.大伯家的黄狗热切地追随左右,更增添了田园气息.我们时而谈笑,时而静默,尽情享受这一刻自然的美丽. 一路我们还摘了野葱,郁郁青青,又嫩又香.于是出现了我难忘的一幕:硬汉外形的千叶一手提着平惠的小小绣花手提袋,一手紧攥我们拜托他保管的一大簇野葱.上山下山,耐心无限,一刻也没有懈怠.我给他拍了照片,纪念这我有一点想不明白的男人可爱的一面.想来喜欢茶的男人定是性情中人, 有着对生活的热爱.
到了山顶,一如既往地感慨. 在山顶我总是会感慨.周围的湖和镇子尽收眼底. 村落古老,朴实,在阳光下默默伫立了不知道多少年, 我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也不知劳作生活了多少年,时光如水流过.
这时一个朋友从香港打电话过来,和我协调在杭会面的时间,接着JUNE也打来,和我商量去日本的日程,活动安排.我懒懒地坐在阳光灿烂的土坡上,眺望着家乡古老的村子, 打着手机,最古老而不变的景象和最现代瞬息万变的生活就这样在这一刻交融,让我觉得好生奇怪.
下山时看到野石榴丛,听说果子熬水可以治疗哮喘,我想到VOKA的女儿倍受此疾折磨,于是和MAY一起采摘. 野石榴枝蔓横生,又布满尖刺,在加上我们被刺痛时的尖叫,采起来还真不像想象的那样浪漫.不过倒也充满野趣,不久采了一大堆,MAY慷慨地解开她巨大的手袋包容了它们.
我猛一抬头,看见一树盛开的梨花,而上山是看到的花儿还是稀稀落落,不禁脱口而出:啊,我们上了一趟山,梨花全开了哎!MAY立时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笑我这个”蠢女人”,说那根本不是同一棵树.我也笑了, 就算她的定位比我好一点, 那也是一点点而已.可我这是印象派的浪漫, 富含诗意, 这一阵子的大太阳, 可不就把花儿催开了. 我的原意是渲染太阳的热力和赋予生命的能力, 激动之下谁还有空思索判断那是不是同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