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跟着王萍一起走进了她的房间。和前一阵不一样,屋子里收拾得整洁而温馨,书桌的一角还摆放了一个精巧的木制音乐盒,看来王萍应该是已经从心情的低谷走出来了。元元笑问:
“哪来的,是今天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位送的吧?”
王萍笑了笑算是默认。
“怎么才能让它响起来?”元元问。
“看这儿,”王萍拿起音乐盒,给元元看藏在底部的发条,“顺时针拧。”说着她顺手拧了几圈,放下音乐盒,节奏简单又好听的音乐声便叮叮咚咚地响起来了。
“咱们自己做饭吃吧。”王萍提议道。她是个手很巧的女孩子。元元曾听过和她们一起分来的另一个同事对王萍的评价:她就是炒个白菜豆腐都比别人炒得更好吃。
元元打下手,王萍主厨,两人兴致勃勃地做了几个菜。
“你做的菜真好吃。”元元说,又想起了什么,“其实,我打小就觉得别人家的东西更好吃。我妈说,小时候,谁家做了好吃的,我就在一边眼巴巴看着,特可笑,结果我们那几家邻居一做好吃的,都先送一小碗过来,估计是怕我过去骚扰。”
说到这里,元元停顿了一下,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那时候,我们家住筒子楼,我父母当年都是外地留在B城的,我妈到现在说话都带南方口音。”
倒是王萍的妈妈,说的一口地道的B城方言。
“你们那些邻居不错。”王萍说,“我小时候,在我姥姥家住过一段儿。后来我妈来接我,姥姥对我妈说我特乖,看到别人吃东西,从来都不往跟前凑。晚上我妈就搂着我掉眼泪。我当时不明白,后来大了一点我妈告诉我,小孩子嘴馋那是天性,不嘴馋才奇怪。肯定是别人对我不好。我仔细一想,我妈说的是对的。那时候我小舅和舅妈。。。。。。算了,不说了,也难为他们了,本来住的都挺挤的,再多一个我,是碍手碍脚的,不招人喜欢。”
“算了算了,咱们别说这些了,咱们将来一定不会这么过。”元元说,“哎,你说,今天那司机,说是敬重咱们,我怎么觉着不是那么回事呀,他是不是觉得咱们穷,滥施了一下同情心呀。”
“知足吧你。”王萍说,“现在老师待遇不错了。再说要同情,比咱们值得同情的人多得是,哪轮得到咱们。我看他可能真的是敬重咱们。
“真的,我觉得咱们当老师不错。首先,我喜欢当老师,我真觉得当老师不错,而且,能在B城当老师,----你知道吗,我妈多希望能回B城工作,可是现在看来,这已经不可能了。我能回B城当老师,我妈比我都高兴。我每月还能往家寄个几百块钱,真的我挺知足的。我们大学班上,能分到B城的,不多,而且我们有两个分到医院的同学,刚开始连宿舍都没有。晚上还厚着脸皮到朋友家借宿。哪象咱们,有教师宿舍。”
元元听了无语,她本来想跟王萍聊一些她的烦恼,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不过她曾经有过的隐忧,比如担心王萍会不会喜欢郑毅,看来也不必要了。这样好,起码不会有什么尴尬的局面出现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其实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没什么。对了,你跟今天那位是怎们认识的?
“嗯。。。是我们教研室刘老师介绍的。”
“他干嘛的?---我是不是特象查户口的?”
“在银行工作。”
“那不错呀,银行系统住房宽松一些,将来你也好把你妈接过来。她那么喜欢B城。”
见王萍没接这话,元元知趣地住了口。
临睡前元元想起了点什么:
“王萍,你今天梳的那两根从头顶上绕过的小辫子挺好看的。明天早上能不能也帮我梳一下?”
“行。”
没过多久,元元就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时候,元元又醒了过来,好象有人在哭。低低的,压抑的哭声。元元一时想不起此刻自己身在何处,是在梦中吗?她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忽然醒悟过来,于是她起身披上衣服,走到王萍床前:
“王萍,王萍,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