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婚礼

笔名丑女,能文能悟,敢爱敢哏;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已文会友,谢谢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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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是每个人一生中的大喜事。婚礼是每对恋人心中最美好的梦。在那个
特殊的年代的婚礼是什么样的?著名漫画家李滨声先生用文字和漫画给我
们讲述了下面这个令人深思的故事:
 

 丑女

特殊婚礼

 北京 李滨声

 那是一九五七年冬天的傍晚,“状元府”工地上收工以后,我们四十几个

人和平日一样作鸟兽散,各自回家了。

 半个小时以后,这帮人中的一小部分约十来个,由现有后地都钻进了《北

京日报》附近洋溢胡同的一个小院里去。很明显这是一次有组织的“秘密

集会”不过可没有半点政治色彩,更不是什么反动行为,而是几个人集资,

各出人民币壹圆凑份子,给王复羊“戴帽结婚”祝福。是一个别开生面的

婚礼。

 在大楼的右派行列里,《北京日报》的王复羊年纪最轻,当时只有二十二

岁,尚未婚配。不过对象早就有了,是他在东北鲁艺学习时的一位女同学,

长他两岁,芳名崔振国。这名字不大像女孩子的,至于性格豪爽刚毅有主

见,更有愧煞须眉之处,反正我有所不及。

 闲言少叙。单说王复羊与崔振国相识,相恋约定终身已久。转等崔振国调

来北京以后举行婚礼。偏偏天不作美,正在崔振国刚调到北京分配在某出

版社任美术编辑,便遇上了反右派斗争,并且王复羊很快就被戴上了右派

分子的帽子,真是天大的不幸。右派属敌我矛盾,凡家中出现右派(特别

是配偶),对当事人都是严峻的考验,两条道路何去何从不容含糊。大楼

里的四十几名右派当中有相当一部分的人都“祸不单行”,随右派问题带

来了家庭面临解体的为难。对尚未结婚的情侣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威胁。

 平时与王复羊交往较多的都为他的婚事担心,特别是在家庭问题上已遭不

幸或坎坷的人。大家尽管不敢直接策划什么,可从精神上都在声援支持他

早日完婚。

 王复羊和崔振国遇到什么困难没有?不得而知。但大家都知道能有单位开

出结婚介绍信并领取了结婚证书肯定来之不易。

 我们十几个人钻进洋溢胡同的一个小院里,那是一个名叫“益康”的四川

饭店,是北京开得最早的一家“川为正宗”那饭馆门前没有大字牌匾,屋

里迎门墙上倒是悬挂一个镜框,内嵌未经托裱的名人字画,乃是白石老人

书写的“益康餐馆”。“酒香不怕巷子深”,那“益康”虽然开在深巷的

院落里,慕名而来的倒有不少常客,如美术界前辈张正宇,张光宇等名士。

据说郭老(郭沫若)也曾光临过。

 王复羊和崔振国的婚礼没有什么意识,只是大家聚餐,轻声说了祝贺。没

有掌声也没有一般婚礼的笑声,不过在一定意义上却显得更庄重,仿佛他

们俩坐在那里就等于说了“你愿意作他的妻子吗?”“愿意”“你愿意做

她的丈夫吗”“愿意”在座的每个人都似乎是证婚人。婚礼上只有二两白

酒作为喜酒应景而已。有益节俭不铺张浪费,同时也包括警惕在内,没有

饭客进门,我们都不约而同下意识的紧张一下,生怕因离报社太近,遇上

内部的人被误认为在搞什么“阴谋活动”

 1958年三月,宣布了对右派分子的处理,《北京日报》的右派当中有两名

因与历史问题挂钩被定为“历史反革命”提前被捕,其余都按又派六个等

级划分,给与处分。一类处理最重,是劳动教养
;二类处理是监督劳动,每

月发给生活费十八元,一下逐步减轻处理。《北京日报》美术组的四名右

派分子钟李滨声,王复羊,郑熹三人都是二类处理。宣判会上揭示了政策

落实的严肃性和鲜明性。当时的我深受教育,想到自己是北京市第二届人

民代表,凡了右派罪行理应处理,如今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划为二类,本

身已体现了宽大。所以当时心悦诚服的签了字,开始正式接受漫长的劳动

改造。

 同年的六七月,崔振国的所在单位要下放一批干部,她主动要求去青海扎

根并请求允许戴上右派帽子的丈夫王复羊一同前去。王复羊得到批准离开

了大楼的右派群体,走上新旅程。

 我没能给他们送行,曾写了一首歪诗,作为继他们结婚时我用石膏制作的

一双内有“百年好合”字样的“鱼符”纪念品之后的又一情意表达。

 这首诗后来又给我带来麻烦,经反省,当时思想情绪很“反动”。那诗句

大致是这样的:

 昔有奇女子

 当年自主婚

 依然嫁右派

 随夫充配军

 把“下放”说成“发配”自己想来,也不能不承认“反动透顶”啊!





海棠花飞 发表评论于
漫画和字很艺术,这个后面的故事更让人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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