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美国大选时,英国有“欧洲王室贵族圣经”之称的《伯克贵族名谱》曾详细论证出布什和欧洲王室血统的渊源:他的家族源于都铎王朝,是亨利三世一脉,又是亨利八世的姊妹玛丽·图多尔的直系后裔;而玛丽·图多尔又是法国路易六世的夫人——从辈分上说,小布什算是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的第十三代表亲。
英国人对于血统的穷究可见一斑,而法国贵族对于血统的穷究,比起英国人来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Jean de La Fontaine来说,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雅妍再婚的话,他那唯一有他高贵血脉的女儿便要叫别的男人“Papa”——这对他是一个多么大的侮辱!
况且只要他出得起筹码,多养一个女人和少养一个又有什么分别?也不过就像多养了一个昂贵的宠物——这个宠物还是他亲生女儿的妈妈,又是唯一给他生过孩子的女人,他对她的感情当然多少会跟别人不同。
Jean de La Fontaine也猜到雅妍没有那么容易就作出决定,所以他也不急于逼她,只是从第二天开始,他就益发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以过去他对雅妍的了解,自己的胜率顶多是50%。要让雅妍心甘情愿、死心踏地地接受做自己的情妇,本来是他计划在她充分融入巴黎的上流社会生活,及陷在自己所编织的情网里不能自拔时,才把这个罗网一举收紧的。现在被她提前识破,他也只能用柔情攻势及家庭温暖来让她觉得难以割舍。
一连几天,他都尽量半天就把公事处理完,剩下的时间就用来陪雅妍母女。一方面是采取紧迫盯人的方式,让雅妍根本无法思考;另一方面是用自己的行动来向她说明,她的地位和过去可大不相同。就算他给不了她妻子的名分,那也不过只是个称谓的差别,其他的待遇可比任何一个妻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整整一周,他也没发现雅妍有什么异样,他这才放下心来,去忙他自己的事了,只是暗中叫管家和司机无论何事都要向他报备。
周六一早,Jean de La Fontaine前脚刚出门,雅妍后脚就叫管家帮她安排,叫司机把她和薇蕊送到奥斯曼大街的GalerieLafayette(老佛爷百货)购物。
管家忙不迭地帮她约好了那个顶级买手,直接去老佛爷百货那边,同时给男主人发了短信。
车到了老佛爷门口,雅妍一边冲那个早已经恭候在侧的买手颔首微笑,一边回头交代司机说:“我们晚上要办Party,我现在去选礼物,你去玛德莲广场的Fauchon帮我买一个新鲜的奶油蛋糕,再去把常吃的那几种鹅肝酱,松露和手工巧克力买回来,晚餐要用。另外,中午我们可能要出去就餐,你12点前可要赶回来!”
司机连连称是,赶紧一溜烟地开着劳斯莱斯去了。
老佛爷百货是巴黎最豪华气派的购物场所,雅妍以往一头扎进这里,别说三、四个小时,便是逛五、六个小时也有过,那个买手留意到雅妍穿的是平底鞋,以为她是茆足了劲头过来购物的,赶紧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雅妍走了没几步,便对她说:“我先陪女儿去儿童天地那边看一下,你去女装那边,帮我搭配几套晚宴用的礼服,还有相应的配饰和手袋、鞋子,我过一会儿再过去跟你碰,这样我们也能节省些时间。”
买手听了微微一愣,但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好——搭配出几套不用风格的晚宴着装可不是须臾之间就能完成的,她赶紧点头称是,盘算着自己的章程,往底楼的女装区快步奔去。
雅妍牵着薇蕊的小手乘电梯上了一层,左右顾盼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忽然拽着女儿直奔另外一侧的电梯,又下回到一楼,快步穿过和来时相反方向的一扇门,叫了一辆计程车就直奔机场而去——她知道自己就今天这一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博上一次。
她也顾不得薇蕊在身边诧异的追问,哆嗦着手指便开始打电话定机票。她的心里在猛烈地打鼓,不晓得今天直飞台北的航班还能不能定上?也不晓得自己今天的安排有没有露出破绽,被Jean de La Fontaine发现她意图要带着女儿开溜?更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赶去之前就被他逮到?那就免不了要撕破脸了。
巴黎可是前夫的势力范围,她实在不想陷入那种以卵击石,徒劳无益的窘境。
今天是周六,幸运的是薇蕊的不用上课,而Jean de La Fontaine又有午宴的安排,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雅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没有直飞台北的航班她也会尽早离开巴黎,先飞香港,然后再转机回台北也可以。或者不管先飞哪里,她都要先走了再说。否则,她可就插翅难飞了!
谢天谢地,长荣直飞台北那班11:20的航班竟然还幸运地定到了两张票,雅妍几乎是快要喜极而泣。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女儿还在等她的解释,但是她可以说什么呢?
难道她可以说:“对不起,薇蕊亲爱的,因为妈妈没法面对成为你Papa的情妇,更不晓得该怎么在你成长的过程中向你交代妈妈的身份,所以现在只能逃走。我别无选择,亲爱的。这是我所能选择维护自己的尊严,和你的尊严,最后的机会了。”
她当然也更不能说:“你Papa打算要拿钱买断妈妈的感情生活,但是妈妈觉得受了侮辱,所以只能选择决裂。妈妈现在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更别说怎么对你交代了……”
从那一晚直到现在,其实雅妍最难受的就是该怎么跟女儿解释?她在决定了和子渊叔叔在香港置产、结婚之后,又轻率地和Papa越了雷池,还满心指望着能来一场破镜重圆的豪华大婚,圆满那个已经破碎的异国家庭,可今天,她又忽然跟谁也没有交代,就带着女儿直奔机场,她这个妈妈做的可真是有够荒唐……
想到这里,雅妍窘迫地闭上双眼,两行泪水顺着脸颊蜿蜒地流了下来。
忽然,她只觉得女儿柔软的小手握了握她的,顿时,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女儿的小手传了过来。雅妍抬起泪眼一看,女儿湛蓝的眼睛正担忧地盯着她呢,看到她睁开眼,薇蕊冲她眨了眨眼睛,说:“妈妈,你放心,我会跟你在一起的。妈妈,我永远都爱你。”
雅妍心里更是难受,望着乖乖地偎依在她身旁一句话也不再说的女儿,她的泪水如决堤般泛滥开来……
一路上既怕遇上堵车,又怕遇上交通意外,更怕Jean de La Fontaine突然打电话过来。
终于,机场就在眼前了,雅妍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她拉着薇蕊直奔进去check in,忽然,Jean de La Fontaine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说午宴临时取消,他现在可以赶去老佛爷百货跟她和女儿汇合,中午也好一起吃饭。雅妍随口敷衍,说:“那好,我们等你,一会儿见。”
耳中却只听见Jean de La Fontaine阴恻恻的冷笑:“你这是在哪里?机场吗?”
雅妍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猛抬头听到机场广播正播报着哪一班飞机延迟,她心里一急,只能当机立断地挂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却发现离飞机起飞还有1小时15分钟,她几乎又快要哭出来了。
她不知道以Jean de La Fontaine的势力,会不会派人把她们从机场拦截回去。
人是不能越活越活回去的,当你曾经拥有过更好的,去屈就次好的,就是非常困难的。
对于雅妍再说,她曾经当过Jean de La Fontaine的正妻,在她拥有对他全部的所有权,仅仅是被别人瓜分一年几天的使用权时,她都没有办法容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婚。更何况易地而处,她面临现在只拥有一年几天的使用权,而不拥有任何的所有权,她又怎么能相信他的爱情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