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游子吟”

又闻“游子吟”

 

八十年代初期,有一部名为“虾球传”的电视剧。这部电视剧的剧情虽然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模糊了,但这部剧的插曲“游子吟”却一直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说来凑巧,有一本同名的书籍“游子吟”,和这首歌曲一样,也同样占据着我的记忆。

假如我说美国华人科学家冯秉诚先生,可能有些人会对他十分陌生。但假如我说 “游子吟”的书作者里程先生,一定会有数以百万的世界各地的华人对他佩服有加。里程,就是冯秉诚先生的笔名。

也许你会问,你怎么会突然谈起冯先生了呢?说来话长。二十年前,我初抵美国俄亥俄大学读书时,我和我们系里的博士后冯秉诚先生有过几次淡淡的交谈。那时候的冯博士,他温和的笑容和淡淡的问候,给初来乍到的我,带来了冬季里的一丝温暖。就因为这个,这些年来,我一直记着他的笑容。

人在美国,飘忽不定。似乎只是一阵风的功夫,冯秉诚先生就走出了我的视线。在我和他初相识的第二年,冯先生便举家到美国俄亥俄的克里夫兰市另谋高就。于是,在OU(俄亥俄大学的简称)的校园里,我就再也看不到冯屏诚前辈的身影了。总说人要惜缘惜缘,短暂的缘分,确实如风似烟。

在我离开俄亥俄大学的十年之后,我意外得知了冯先生的下落。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在圣路易斯西郊的中华福音教会里,有幸看到了一部宗教和科学的录像带。我万万没想到,录像带中的主讲人,便是我当年的留学前辈冯秉诚先生。

怎么,冯博士改行做牧师了?当时的我,对博士改行做牧师颇有不解。那段时间,美国学生物的大陆留学生大多改行做了电脑工程师。美国华人从生物改行到牧师,据我所知,冯先生应该是头一个。

美国有一个叫卡佛(1938-1988)的短命作家,在他的著名小说“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中,那位在神学院苦读了五年的准牧师梅尔,最后竟改行做了心脏科医生。冯先生却是背梅尔之道而行,他毅然走出医学院,却垮进了神学院。由此看来,人各有志,凡事自有上帝的钦点。李敖说要以“薄薄的两片嘴唇影响世界华人”,冯牧师又何尝不是呢?冯牧师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他的“游子吟”一书发行已达六十万册。

飘在美国多年,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教堂中穿行时,我终于慢慢走进了神的国度,遇到困难时,我也会常常查考圣经寻找答案。几个月前,在我常去的那个华人教会通知单里,我惊喜地获知,我在俄亥俄大学相识的冯博士,将要来我们这里讲道传福音了。

在我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我便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我的家人。冯博士,不,现在应该叫冯牧师了,要来咱这里啦。二十年没见校友了,这次咱无论如何得请冯牧师吃顿饭。最巧合的一件事是,冯牧师前来讲道之日,刚好是我的生日。久别重逢,又加新生,这简直就是双喜临门了。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等到了冯牧师走下讲台的那一刻。那天的我,按捺不住久别重逢的欣喜,在冯牧师刚刚落座那瞬间,我急着走近冯牧师,并紧握着他的手,我激动的说,冯牧师,我是OU的呀,还记得我吗?

依然是那种温和的微笑,还是那种谦卑的表情,冯牧师望着我,十分努力地寻找着二十年前的记忆。如今的冯牧师,根本就不记得他给我留个电话号码,他更不记得他还请我去过他的办公室。我眼前的冯牧师,比起当年的那位冯博士,后背有些微驼,脸上也带着一丝倦容。这重逢的结局,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同时又有点儿失望。当年那个经常含着口香糖的冯博士哪去了?

人们总是在遗忘中继续前行的,因为人的精力和人的脑容量都是有限的。该记的记,该忘的忘,这十分正常。我一直没忘冯牧师,是因为他在无意中给了我需要的温暖。冯牧师早就把我淡忘,这是因为我从来没在他的记忆胶卷上感过光。无论如何,我很庆幸和冯牧师在美国的俄亥俄大学有过几面之缘。他的“游子吟”,他的微笑,今生已经刻在了我的心上。

 11/22/10  11:48PM

 附注:

游子吟歌词:

都说那海水又苦又咸,谁知那流浪的悲痛辛酸。
遍体的伤痕,满腔的仇冤,
(呵)游子的脚印(啊)血泪斑斑。
(啊)流浪流浪,流浪流浪,
游子的脚印(啊)血泪斑斑。
历尽了人间的风暴雨寒,
踏遍了世上的沟沟坎坎。
人情的冷暖,世道的艰难,
(呵)游子的心中(啊)盼望春天。
(啊)流浪流浪,流浪流浪,
游子的心中(啊)盼望春天。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