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之后,我也就回到了多伦多。有好几个Calvin 的missed call和留言,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和他联系。我的心里很难受,他越是打电话给我,我越是难受,而且这事还不能多想,一想起就头痛欲裂,随它去吧,时间会治愈好一切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回去酒吧上班,又见到了老是跟我聊天的Kevin,他说他最近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很郁闷,我说一个人的郁闷要比合适的人选跟你分手的时候留给你的痛苦好得多,他凄凉地笑了笑,说分手的时候想想那些曾经相伴的快乐,痛苦也就减轻了,我苦笑了一下,我的感受是相反的,越是想起以前的快乐时刻,心里就越难受。
Calvin在酒吧的出现使我的心跳剧增,他淡灰色的衬衫外面是深灰色的西装,领带已经被他摘了,白皙的脖子袒露在空气中,最冷的一月份,他就这样出了门?
“在这附近的俱乐部参加一个party,过来看看你。”他直接坐了下来,没有瞧一眼旁边的Kevin。
“Rum and coke?”
“Soda,已经喝了不少了。”他回答道。
“你父母亲都好吗?莉莉好吗?”
“都很好。”我回答。
“怎么不回我的电话? 不知道你好不好,我心里着急。”他说。
“我现在在上班。”我小声地提醒他,并看了一眼旁边的Kevin,他埋头喝着酒,但是肯定是支起耳朵听着。
“我知道,但是这是我唯一能够见到你和找你说话的地方。”他提高了声音。
“你喝多了,我帮你叫部出租车回去。”我严肃地对他说。
“不用了,我还要回俱乐部,他们在等我。”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知趣地站了起来。
“你等一下。”我说,然后去更衣室拿了我的皮大衣,递给他:“麻烦你回家的时候送过来。”
他接过,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圣诞节礼物。”他指指皮大衣说道,我故意转过身去接待其他的客户。
周末人很多,忙得天昏地暗,加上倒时差,更是头昏脑胀,1点钟歇业,突然间想起来他还没有还回大衣,就打了他的手机,他说他在门口等我。
零下20几度的凌晨,我顾不得什么,一头钻进了他的车,他递过来一个保温杯,热乎乎的牛奶。
车子在寂静的街头开着,爵士音乐在车里飘荡,仿佛是以前无数个下班的凌晨,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没有牵着手。
“为什么不回我的email?”他问道,责备的口气。
“还没有看你的email。”我淡淡地回答。
“为什么不看?”他咄咄逼人。
“不想看。”
他不再说话,我也是,心里一阵阵地酸痛,到了我的大楼门口,他从后座上拿过我的大衣,我接过,准备下车。
“在车里穿上再走。”他抓住我的手臂,我听话地穿上。
“你回中国的这段日子里,我很难受,非常难受……。”他的声音很轻。
“我走了。”我去开门,再在车里呆下去的话,我要哭出来了。
“Lin!”他抓住了我的手臂,很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们重新再来!”
我回头,他的脸上布满着泪水,眼睛空洞无神。
“对不起。”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松开了,我赶紧开门下了车,迅速地窜进楼里,眼泪夺眶而出。
我翻出那枚他还给我的戒指,套在手指上,一阵刺痛,从胸口开始,向四周扩散,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去年的情人节,他说“我还是把戒指还给你吧,我们不合适。”
我吐了,把刚才喝的牛奶都吐了出来。“我们不合适”,我对自己说。
他没有再打电话给我,我依然没有去看他的email,已经不重要了,都是以前的email,看了也只是个回忆,再说又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
后面的周末,我回去酒吧上班,Kevin断定我和Calvin之间有过一段非同寻常的感情,我全然可以不去理睬他,但是鬼使神差地,我承认了。
“你是否会回到他的身边,很难说,但是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你永远回不到异性恋的圈子里去了。”他说。
“无所谓,我把爱情戒了。”我装作轻松状。
“哈,你当是戒烟还是戒毒啊?这么容易?”他笑道,我不想与他争论。
John打电话找我总是没有什么好事,我提心吊胆地接听着。
“Calvin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他说,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没有必要说。
“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伤心过…….,Lin,你能不能……?”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我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至少…..至少看一下他的email,回复几句,想想你们曾经在一起时的快乐…….。”
“我不知道回复什么好,除了说对不起。”我为难地说道。
“Lin,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虽然一开始,我并不支持你和Calvin,但是你的真诚和执着让我感到你就是那个能带给Calvin一个安定平静生活的人,你们的分手我是很反对的,但是Calvin也是为了你的将来…….。”
“为了我的将来,他忍痛割爱,我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接受了他的这个好意,你就让我保持这份安静吧。”
他沉默了,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分,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Lin,我对你好失望,你好自为之吧。”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心骤然紧起。
“我会劝服他卖了cottage,你要答应我接受那一半的钱,然后不要再去找他,也不要再去理他 。”他继续说道,我好久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从中国回来后,我一直没有给Tony一个明确的答复,他提起过一次,见我吞吞吐吐的,就说算了不要说了,他明白我的意思。
我一个人过得很没劲,但是挺安静的,两份工作,空余的时间准备工程师PPE考试,或者去陈江家里坐坐,蹭顿饭。
二月初的一个下午,人事部门那位招我进来的女士找我,问我组长这位置怎么样,有没有想过让给其他年轻人试一试。当时北美汽车业直线向下,也影响了我们这些机械制造业,我脑子里闪过的是layoff(下岗)。真倒霉,Professional Engineer Ontaro刚刚批准了我的工程师申请,安排了今年四月份的PPE 考试,我就失了业。我无奈地笑了笑说是应该给年轻人多些机会。
“市场不景气,我们的几条旧产品生产线停止了,公司打算加强新产品的开发,你有兴趣吗?有兴趣的话,我调你去项目研发部做项目助理。”
“当然有兴趣。”我一下子多云转晴。
我谢过她回去继续工作,生活真会捉摸人,4年前,为了能够留在Calvin的身边,我放弃了项目助理的位置,4年后,我们分道扬镳,我又回到了项目助理的位置,也许这是老天事先安排好的,他与我无缘,项目助理和我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