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的日子

最近，蒙特利尔，至少发生了两件比较轰动的事。 一件是，大学生为了抗议省府取消冻结多年的学费、计划未来五年每年增加325元学费而举行的罢课活动，而且愈演愈烈；第二件呢，就是一个在全加有几千雇员，以加航为主要客户、并且也是加航最主要的服务供应商的公司突然宣告破产，并且即刻停止了全部的运作。

学生罢课已经持续五十多天了，由开始的游行、到封桥封路、到现在的绝食抗议，不光是影响了在读的大学生，也给上班一族、甚至中小学生带来了影响。不过，因为他们的活动一般在市中心，我们住的、上班的地方都不靠那边，加上孩子还小、远不到上大学的年纪，所以，对我们的个人什么没啥直接影响。

这第二桩的破产就不同了，着实让我很快过上了鸡飞狗跳的日子。

他们公司突然破产停运，工人们周末如常的离开，周一回公司看到大门紧闭、一纸公告宣告他们的生计了无了着落，他们当然不干了。抗议示威之余，他们也变相封了临近的加航总部办公室。两三个星期过去了，居然现在加航还有不少人仍是在酒店里办公呢。

加航也是我们的主要客户，所以，刚开始那几天，我们楼下都干脆辟了一间大房间，给加航一些人上班，估计是平时跟我们有直接业务联系、相熟的那些。而我所在的部门更好，干脆就是给加航做VOI的，而管理的那部分库存的东西，破产的那公司也要用，所以在加航要求下，他们的一些库存也划在这个项目之内。 这下好了，相当一部分货困在了破产公司的仓库，虽是全权属于我们的、却被冻结了等候进一步处理；这都不说了，可就连每天需要送进加航仓库的货，也因加航被围而送不进去。后来听说我们送货的人，得搞地下活动、打游击一样，才能想方设法的把货送到。

更主要的是，加航这个主要供应商，是当初加航面临破产的时候从加航分出来的；而当时分出来就签了长期合同，加航得把绝大多数该领域的工作给他们做的。现在他们突然撂挑子不干了，而航空业又是规矩特别多特别严的行业，不能说没这服务了就不要这服务得了，所以，加航马上陷于panic的情形，满世界（literally worldwide indeed，美加不说， 连香港、新加坡，爱尔兰，以色列什么五湖四海的都有）找人来分担他们的工作。

碰巧，我们公司跟破产公司某些工作有些搭界，于是乎，一时间大把大把的项目往我们这里飞呀。那情形，谁初初听到，都说，这是好事来着，你们公司生意大好呀。可是，可是，一下子，双倍的、三倍的、甚至不知道多少倍的新工作，突然暴雨铺天盖地的倾头而下，那感受可想而知吧……昨天听我老板说了，觉得特精辟：just like drinking from water hose.

我们部门吧，除了VOI那部分，也管全公司的供应链什么的，包括与破产公司搭点界的那个部门的。于是乎，一夜之间，突然接到了数不清的紧急采购运输要求。多还不说，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经常都没法提供准确的、现行的型号什么的，更不要说，绝大部分东西我们从没买过、连看了都不知道要买的是些什么东东；我们得满世界的去找不说，还得找到那种最好今天就发货、多远FedEx overnight第二天就能收到的那种。

更悲剧的是，我直接老板上星期还在德国出差，我们少了一个人干活不说，我还得直接听令和汇报给VP加Co-owner的大老板。进公司这么久，几乎没直接和他工作过，有限的几次也很短暂顺利，所以对他的风格确实是不太了解。上个星期下来，好几回搞得我在心里叹，不知道我老板是怎么顶得顺的 —— 他push得到十一点你刚跟他汇报过，二点没到又会再要你更新的那种，不说十二点到一点是午休时间（反正这两周除了扒两口饭，是没得休的了），我们十万分push之下，供应商都说无论如何要下周或某lead-time了，根本没可能因这两三个小时就突然魔术般地发了货吧。

这周老板终于出差回来了。某次在大老板的邮件轰炸之下，让我又一次觉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去求助老板了。他第一句就是，别紧张、别紧张，他邮件这么这么说，不是他不满或是生气了，他就是这风格。他说你不知道呀，我刚来的一年多，也不习惯，好多次都差点quit了；不过后来大家慢慢互相了解了，就没问题了。 

不知道老板是不是在宽慰我哈，不过，想着他那么个人精也得一年多，我这才一两个星期，没啥了；何况他也不是针对我的 （这点后来某供应商的反应也可佐证），多少可以松口气了。不然，劳力的同时还要劳心，那就更难撑了—— 这鸡飞狗跳的日子，还不定得有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