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红林 辛达海 长篇小说《射日》第八章

第八章





随着最后一位客人迈出大门,喧哗繁杂的空间顿时寂静下来,静得只剩渐渐远去的足音。卜羿目送客人的背影,仍沉浸在喜悦的氛围里,仗着酒精在体内燃烧,血液沸腾了,不由自主地呈现出的笑容,很快地,兴奋得笑出了声。终于离开了日晒夜露风吹雨淋的河滩地,抛弃了劳累得望不到出口的艰苦日子,穿越了咬牙切齿难熬的无奈时光……,一切的一切过去了,埋葬了不堪回首的往事,翻开了盼望已久的篇章,迎来初升的朝阳,成为国家的人——在工商系统上班,有了妻子,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家庭。





他感叹一声,回旋起当家作主的感觉,一股冲动涌到心头,有家了,要为家庭负责了,是一家之主了。但他明白建立家庭是自己奋不顾身用青春为代价换来的,改变命运的神是娶了玉兔这么个人,如果没有玉兔,想获得这些肯定连门也找不到摸不着的;所以他迈进邱家的门与玉兔明确关系,便逐渐地决定要对玉兔负责到底,关心爱护她一生一世。因为玉兔使他扬眉吐气,产生理直气壮的做人滋味。





从领结婚证那天起,卜羿已作好了心里上的一切准备,无论如何,婚后要对玉兔好。他总认为只要有爱的阳光,家庭生活的园地便是一个温馨美好的世界,会开出迷人的花朵,香气扑鼻……。





“卜羿。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玉兔还等着哩!”王姐瞄到老同学沉醉其中,忍不住上前怜爱地提醒。





卜羿扭头用感激的目光注望了王姐一眼,似乎从热乎乎的气氛中走出来,羞怯地垂低着头,搓揉着巴掌,一副难为情的神态。





王姐推了他一把,微笑着说:乱七八糟的东西明天再收拾,现在迟了,也忙了一天早点歇息,后又低声在卜羿眼前说:“晚上让她脱衣服时,就说是脱了好搔痒痒。她自己就会脱的。”





卜羿听后好笑的点了点头,觉得不明白地没往心上记。经她点明,他似乎看到玉兔那光洁鲜嫩的胴体在脑海翻滚,控制不住冲动的情绪,快速地迈步奔向新房。





卜羿走进自己的新婚洞房,顺手带上了门锁,随着房门声音落下,他的双眼就睁得圆鼓鼓的探寻。房间柔和的灯光里,玉兔站在床边,专心地玩着前几日为她买的电动大狗熊。在床头柜上那粉红色蘑菇灯的映照下,他看到妻子的脸红扑扑的,背光面雪白雪白,那朵新娘胸花仍随着呼吸和笑声颤抖着。她身着艳红连衣裙,腰好细,油黑发亮的头发在头上辫成一个鱼脊状,头饰被王姐刚才替她取下来了,脊背却仍整整齐齐的挺着。





玉兔的倩影在卜羿眼中幻化成一朵妩艳的鲜花,在心头绽放盛开,陷入迷魂状态。他感到心胸涌起一股本能的欲火,燃烧着肉体和灵魂,四处撞击着寻找出口。他不知怎么浇灭胸内的火焰,惊慌失措,只觉得要干点什么,产生喘息感,于是伸手采取行动,把洞房内明亮的日光灯关掉。





玉兔瞥了他一眼:把双黑白分明,清纯透顶的眼眸呈现在他面前,嗔怪道:“你真是一个傻子,开着大灯玩最有意思!”说罢,她用不满的目光瞪望,然后娇羞地低头,手指活动着,继续玩她的大狗熊了。





失去日光灯照射,房内的空间呈朦胧颜色,卜羿痴望着妻子天真单纯的神情如同调皮的顽童,哭笑不得地挤出酸酸甜甜的滋味,产生水中月镜中花的感觉,情不自禁地注目盯望,发现妻子的面容更加红润了,有种毛茸茸的柔光闪现,止不住迈开脚步,踏到妻子的身边,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腰,脸贴在了她的背上,不满地提醒:





“玉兔,你知道今天是咱们俩的什么日子吗?”





“哎呀,你别动我,你看狗熊给我敬礼呢!”玉兔专心玩着狗熊,似乎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卜羿强忍着欲火的燃烧,没辙了,转动眼珠想办法,感到肉体在抽搐,心房在悸动,从床上一把抓拾过还悠晃的大狗熊,和颜悦色地哄骗,皮笑肉不笑地对妻子说:“玉兔,要睡觉了,明天我陪你玩,咱们把它带到公园里,让它跟猴咬仗。”





玉兔白了他一眼,见大狗熊到床边的桌上,觉得他说的好玩,打了个哈欠,高兴地点头。





卜羿兴奋了,激动地伸手抱起了她,欠下头在她脸蛋亲了一下,想再亲吻时她低下了头,只好将她平放在床上,替她脱鞋袜。卜羿无法控制肉体,身肢摇晃着,手指抖动。





玉兔猛地坐起身,惊吓得卜羿目瞪口呆。她扒开卜羿的手膀,说:“我会脱衣服,不用你管。”





卜羿睁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放射出贪婪的欲火,可就是不敢行动,只是呆痴着,眼睁睁地注视妻子脱掉连衣裙,袜子钻进被窝,才长吐一口气,醒悟过来。他用颤抖的手快速地剥去身上的衣,很快地只剩下短裤,随着包裹住肉体衣裳的离去,他感到胸腔的火焰越来越旺,在寻找出口,转化为本能的内驱力,挤压进生命之根,耸立着准备出击,如同柄乌龙剑,抖晃着要冲锋陷阵。他觉得胸中的烈火烧烤得脑中空空,只有那本能在驱使自己,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地吞吐着迷魂的香气,一股强烈的意念在胸中扩散,身不由己地掀开妻子的被窝,想钻进去。





玉兔抓住被子,抬头发觉他有些扭曲变形喘粗气的面孔,不免感到害怕了,惊吓得用被子包紧身肢,低声说:“哎呀——你看多挤,你睡那边那个被子嘛!”





卜羿开始横蛮不讲理了,硬生生地撕开玉兔身上的被子,边往被窝里钻边解释:“玉兔,睡在一个被窝里才是结婚,你和我结婚了,就应睡在一个被窝里。你不是要结婚吗?来!乖!和我睡在一起。”





玉兔睁大纯真的眼神抬头望着他,显得迷惘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身肢挪动,肌肤贴在他的肌体上,甜蜜地笑了,是恬静乖巧的容颜。





卜羿接触到光滑细腻的柔情,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体温,体验着肌肤蕴含的意味冲击着灵魂,吞吸着体香透人的芬芳,抑制住颤抖的肉体,用颤音诱惑对方的情绪,缓慢地说:“咱们睡在一起说说话,——唉,玉兔,你咋不脱衬衣裤头呢?”





玉兔笑了,笑得无忧无虑十分开心,还有点得意,觉得一个大人还问这个问题,是不成熟的表现,忍不住大声地教训卜羿:





“你真是个傻子!这都不知道,刘妈王姐都说了,夜里脱了衣服要凉肚子,还说白天不要想脱裤子就脱裤子,还说裤子只能在厕所里面脱,说大娃了,人家看见尻子笑话哩。”





卜羿痴望着妻子有板有眼的活泼神态,冲动地伸出双手去搂抱她的头,颤粟着喘出响亮的粗气,情不自禁地张嘴要与她接吻。





玉兔明白他的意图,一手挡在面前推他的额头,一手捂住自己的嘴部,嗅闻到他喷吐出的呼吸里有浓烈的酒精味,皱着眉头不满地说:“你臭,你走。”





卜羿见他生气了,手一松,只好放弃亲嘴念头,但那与生俱来的焦虑使他产生新的想法,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竭力地抑制住抖晃的肉体,尽量显得平静地说:“现在你有女婿了,咱们正经结婚了,以后我听你的话,你也要听我的话,和女婿睡觉把裤头脱了舒服。”他啰啰嗦嗦地说着就伸手摸找她的衣扣,企图剥光她的衣,紧张而摇晃的手指找不到开启的门。





“我不——我不嘛!”玉兔撕开卜羿的手,翘起红润的嘴唇,白了他一眼,娇羞地嘀咕。





卜羿无计可施了,呆望面前的天鹅肉就是吃不到口,涎水欲流,只好闭紧眼皮不望眼里的尤物,但阵阵清香的体气扑进鼻孔,使他心悸地感受着狂跳的咚咚声,觉得一股内驱力奔涌在通往生命之根的路上,逼迫耸立的肉根澎涨发大,产生爆裂感,似乎要爆炸,他强忍着本能的撞击,快速地翻查应对的措施,终于想到了王姐叮嘱的那句话,得意地睁开眼,凝望着妻子微笑道:“玉兔你身上痒不痒?”





“痒,你来给我搔一搔。”玉兔娇柔地掀起内衣,钻进他怀里,温顺地等待,神态是安逸恬静的。





卜羿在妻子身上骚抓着抚摸,手掌感受着光滑的体温顺着手膀传进胸腔,拨吹着燃烧的欲火,使他震颤得把持不住自己,脱口说:“你把衬衣全脱了,我给你好好骚骚。”





玉兔抬头望着他,羞怯地低下头,脱下内衣和短裤,然后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卜羿凝注着妻子温柔的动作,那只剩下乳罩和裤叉的胴体在他眼眸闪烁,如同闪电使他产生眼花缭乱的感觉,肉体爆炸了。它顺从本能的需要奋不顾身地俯扑,忘掉一切地张嘴亲吻玉兔的肌肤,一种从未有过的心跳感觉使他翻身压在玉兔胸前。他亲吻拥抱,拥抱亲吻,流着口水舔吮着到嘴边的每一寸香肌,全神贯注地享受肉体带来的愉悦,沉浸其中,浑身抽搐着感受那份激动,挪动身肢想泄掉积淀在心底已久的焦虑。





玉兔被他按压得吐不顺气,感到他的口水流洒在胸口湿润润的,冒散出一股腥臭的酒气,觉得这个人不好玩,可恶可气,哄骗自己,于是她猛缩身体,然后四肢用力,一下子就把卜羿推到床下,按着她穿上短裤内衣,扯上被子,转动身肢使被子与身体连成一体,再伸头去看躺在床下的人。





卜羿被冷硬的地面撞醒,一股接一股的凉气浸入他肌体,使他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愤怒得火冒三丈,产生强迫她顺从自己的念头,达到消除焦虑的目的,但扭头扫瞄到玉兔纯真的面容和透亮的眸光,此时象顽童调皮捣蛋获得成功后胆怯地笑嘻嘻的望着自己,要发作的怒气无形的消失了,没有胆量玩硬的,只好叹口气,浑身酸软无力。他奈何不得地搓揉自己发烧的肌肉,无意中发觉耸挺得要爆炸的根,此时萎缩成一砣泥,不明白地站起身,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只好上床躺下,从脚头抓扯叠好的被子,盖住身肢。





从希望到失望,直到关上希望的门,他的焦虑仍留存在心底,便不服气地鼓励自己,可惜,受到打击的情绪再也难以聚集在一起,只好翻滚身肢,辗转难眠。





他太激动太紧张了,他无法完成他该完成的,他无法让自己的感情通过肉体得以喷发。美丽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逗起他的欲望,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他猛的感到孤立无助。





这一夜,何其漫长而又短暂,这一夜何其醉人而又痛苦,这一夜何其简单而又复杂。他气恼,他沮丧,他一夜没有合眼。





新婚的滋味是什么?卜羿说不清,凝视着妻子单纯的神态,无辜的模样,不知如何满足自己,只好小心谨慎地探寻,可望梅止渴的焦虑。使他苦恼,他恐惧,他难以启齿。





卜羿连续几次,连续几天,甚至很长一段时间,虽绞尽脑汁,尽了最大努力均无济于事。他不知是自己的行为不到位,还是妻子不愿配合,总之心胸的欲火找不到出口,燃烧得他不敢面对妻子的胴体。于是他更愿意过白天的生活,夜幕降临,见到妻子动人心弦的洁白之身,望着妻子纯朴的天真无邪像,就浑身止不住颤栗,他真有点后怕回家,渐渐地丧失着面对现实的勇气。





他惧怕回家面对漂亮天真的妻子,望着她美丽的倩影,便涌起冲动,想到不能使冲动得逞,他就想方设法在外度留。但在城里他举目无亲,只好在单位磨磨蹭蹭,直到单位要锁门他才留念不舍地迈步而行。同事们知道他的来历,都用鄙视藐视窥视轻视……的目光扫瞄他,没人主动关心询问。他默默地做好份内事,更默默地做别人不愿作的事,寡言沉静得象影子。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同事们对他的看法转变了,觉得他聪明有能力又愿吃苦肯干,关心地询问,祝愿他新婚快乐!他含泪应声,满腹的苦水藏存在心底,不敢流露半点真情。新婚是什么?





新婚本是人生中最幸福甜蜜的时刻,可是卜羿全然没有欢乐的笑容。一张苦涩的脸上,两只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变得寡言少语,经常陷入一种沉思之中。





卜羿在狭小空间里反思着自己的过去……,他好悔好恨好怨好屈呀!失去自由的痛苦,失去亲情的痛苦,他眼下深刻地品尝到了。在河里砸石头,捞沙子,常常累得直不起腰,手心起泡,虎口震裂,鲜血和泪水一起流淌,可自己想怎么就怎么,没人有人想唱就唱,愿说什么就说什么。吸进肺里的都是自由飘荡的空气不受灵肉的折磨。现在是双重焦虑。他感到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目光的栅栏中,浑身不自在,产生胆怯的感觉,看到了原先当作聪明之举,如今是何等愚昧荒唐与无知,觉得愚昧无知可以通过不懈的奋斗改变命运,而何以一定要牺牲自己的人格和感情呢?但是,那在河滩劳累得直不起腰肢,又看不到希望的单调日子,使他惧怕,那个自己佝偻着身腰,变成父亲模样的梦就回旋在脑海里,他怎么有再到河滩去砸石卖沙的勇气呢?那种拼死拼活又不来钱的生存方式,能适应吗?卜羿挥动着手膀,似乎把悔呀恨呀怨呀之类的不愉快统统在挥手之间消除了,可那与身俱来的焦虑又用什么办法宣泄掉?他急躁的六神无主,一筹莫展地艰熬着。





于是,在夜里,他常常是一个人静静地流泪。





一天夜里,被尿憋醒起来的玉兔见丈夫在哭,便说:“想尿了我给你取便盆,就知道吸呼吸呼地哭。”





卜羿笑了半声,眼里就涌满了泪,长期压抑的感情如大洪决堤,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搂过妻子的头,任委屈渲泄,连同内心苦楚,连同愤恨冤怨,还有痛悔与忧虑,这一切汇集在他灵魂与情感的大海里汹涌澎湃,奔流直下。





睡在隔壁的王姐听到哭声忙披了衣服开了门进来,当她按亮电灯时,只见玉兔裤头挂在腿弯处,光屁股爬在卜羿身上,卜羿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被子挤在一边。她忙又关灯抽身出了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玉兔提着卜羿的裤头一边哈哈哈大笑,一边喊着跑到王姐的卧室,手举裤头大声地喧喊:“王姐——王姐——你看,我给我女婿把裤头尿湿完了,王姐——王姐——”





王姐忙从她手中夺过那湿裤头:“你胡闹什么呀,——你这段时间不是已经不尿床了吗?”





“这不怪我,怪他,我尿憋了,脱裤头要尿,他搂着我不放,我女婿傻得很。”玉兔感到委屈地争辩。





“不要乱说,这是你女婿爱你。”王姐急忙迈进新房见卜羿在卷床上湿了一大片的褥子,忙走过去,推开卜羿,接着卷褥子,抬头见卜羿仍呆立着,又说:“卜羿,你去漱洗准备上班,我来收拾。”





卜羿低垂着头,羞红了脸,嗯了一声就退出房门,到卫生间去洗理自己;没一会儿,他望着镜面的神色复原了,便振作精神,昂扬着头出门,到单位去上班,那知刚迈进单位的大门,人还没停稳就接到新的工作任务,他兴奋得抑制不住情绪,于是,他忍不住拿起话筒,告之岳父大人。





近日天气很好,空气中流动着暖暖的阳光,市长邱善在市人大、市政协、市委组织部、市人劳局等部门领导的陪同下视察市人才市场。





邱市长在视察时指出:“实现我市‘九五’计划和2010年宏伟目标,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关键还是人才。加快各项人事工作改革的步伐,就要大力发展人才市场,发挥人才市场在发现、培养和配置人才中的基础性作用。人事部门培养人才要有战略眼光,发现人才要有科学方法。要通过市场机制把人才搞活,发挥人才作用,为全市经济和社会发展提供人才保障。生产要素市场中,人才市场最重要。人才市场发展,特别是全市人才发展要根据市情,实事求是,科学规划,分门别类,形成大的网络。要在发现、培养人才方面很好的发挥作用,工作要过细,形成一个发现配置优秀人才的良好机制。要进一步加强人才市场的法规体系建设。”





邱市长还勉励人事部门要再接再厉,不断发挥人才市场的主渠道作用,为我市经济和社会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邱市长视察市人才市场刚结束,手机便响了。是女婿卜羿打来的,说他要和他们所长去陕南开四天会,给爸爸妈妈打个招呼。





“好,好,卜羿呀,出门要配合好你们领导工作,照顾好领导的生活起居,同时注意自己的身体,做大事要从小事做起,点点滴滴小事能充实自己扩大自己的知识面,锻炼自己的心理素质。”





“谢谢爸爸的关照!”





邱市长很有风度地将手机从身边拿下,不慌不忙的放于手提兜里。他为自己能找上这么一个长相体面,又聪明懂事的女婿感到欣慰。撤地设市还不到一年,各项工作,均未步入正规,百事缠身,日理万机。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觉得这一时期身上有使不完的劲。他眼睛一眨,心一动,想了想,决定给卜羿加点担子,看他在新的岗位上能否发挥得让人满意?





 





卜羿回家清理好出差用品,临走时注看着王姐,张嘴想说但没出声,似乎有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埋藏在心底。只是叮咛王姐晚上和玉兔一起睡。这天,两个女人早早地就钻进了被窝。王姐略有所思,伸手揭开玉兔的被角。“咱们两睡一个被窝说说话!”王姐说话间已钻进了玉兔的被筒里。





“我早都想在你怀里睡了,卜羿老是不让我过去,没有卜羿的话,咱们天天都能搂怀怀,你还能给我骚痒痒。”





王姐一边伸手抚摸玉兔的脊背一边问:“卜羿是不是给你不骚痒痒。”





“开始骚,骚我屁股,要我脱裤头,我脱了他就不骚了,硬骑我,他太可憎了。”





玉兔说着就笑了,王姐也笑,笑出了泪花。她们在被窝里你通我一下,我通你一下,笑个不停。“王姐,我占便宜哩,他的大腿上腰上,让我都抓破了。有一回,他抱住我腰,我掀不动,就咬他的肩头,后来他还到医院上药哩。”





王姐一下子严肃起来了。“你真傻!”她让玉兔枕在她的肩弯上,“你不让男人骑,哪来的孩子?你不是喜欢人家那些小孩吗?”王姐右手在玉兔下身那个部位抚摸着,“小孩就是女婿骑在媳妇身上,从这里放进肚子里头的。”





“王姐可哄人哩,我妈都说我是从河里用罩笼捞上来的,”玉兔偏着头笑着说,睁着一双迷离的清亮眼睛,盯看王姐的神情。





王姐躺在一对新人的席梦思床上,想着这对新人从欣喜转为悲哀,怎么也睡不着,只好静心聆听,远处传来了杜鹃鸟的叫声,叫起来是那样的清晰和亲切。





每当大麦发黄的时候,山乡农村便到处可听到清脆的杜鹃鸟的叫声,特别是傍晚,这声音随着飞翔,在村庄、在田野、到处回响。这时,老人们会说:该准备夏收了,“算黄算割”都来了。





 





传说在很早以前,这山沟里住着户姓辛的老农。一天,他对儿子说:“孩子,听人说,山外大平原上的麦子已经熟了。因雨水适时,今年长势特别好,收割价钱也不错,咱家贫寒,你也长大了,还没有成家哩,况坡上的麦子还绿,我想和你一起出去,下几天麦场,挣几个钱,不知你心意如何?”儿子觉得父亲说的在理,便磨了几片刀片,拿了镰床和准备过夜的夹衣,就一齐出发了。





出了山,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平原,那麦子干粗穗大,实实拥拥,微风下,金水般的麦浪,一浪赶着一浪,涌向无际的天边。在这龙口夺食的季节,户主们套马拉车,日夜在田间奔忙。好多人怕天气干扰,影响夏收,都纷纷找短工,把个往年收一亩麦两吊钱的价钱,一下子抬高到三吊、四吊。辛老汉一下麦场,饭都顾不得吃,背着火红的太阳,一镰一镰,一个劲地往前赶割。就是晚上,也只是打个“呼噜”就上地了。五天下来,父子俩一合计,挣了三、四十吊钱,喜的辛老汉脸上像开了花。





“爹,现在回吧!咱家的麦子也快熟了。”儿子说。





“傻娃子”,辛老汉说:“这么好的价钱,不好好干几天,还等啥哩!再说,咱家的麦子绿着呢!回到家还不是白住着,没事干!”





听了父亲的话,儿子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又干开了。





过了三、四天,儿子对父亲说:“现在该回家了,我们的麦子定熟了,不能再等了。”





“好娃哩,再坚持几天吧!”辛老汉又劝道:“现在人家在打场,更忙得很,一天能挣五、六吊钱呢,这次场下毕,给你定亲,婚礼是不成问题了。咱家的麦子迟收几天也不要紧。咱再干它几天吧!”儿子无耐,只好跟着父亲再给人干活。





又过了几天,儿子实在耐不住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催父亲道:“爹,再不回,咱家的麦子就落完了。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了。”经儿子三番五次催促,辛老汉想继续挣钱的心总算死了,当晚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天不亮,就和儿子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径。





回到家,脚还没接地,辛老汉就往坡上麦田里跑,到了地头一看,大吃一惊,长时间的风吹日晒,鸟雀糟蹋,满坡的麦子,颗粒全落光了。就是麦秆,倒的倒,折的折,铺了一地,根本就无法收拾。他后悔没有听儿子的话,以至使整个麦田都成了这种目不忍睹的惨状。





辛老汉跑回家,叫上儿子,拿了簸箕和小笤帚,在山坡上,从麦行的缝隙中,把麦粒一点一点地往簸箕里扫。忙的他俩饭都顾不上吃,觉都顾不上睡,夜以继日的苦干。但辛老汉终因年纪大了,身体难支,被累的吐了血,昏死在麦田里。后来他化作一只鸟,腾空而去,飞时,口中不断地喊道:算黄算割,算黄算割。





 





王姐听着杜鹃鸟的叫声,回想着这则《算黄算割》的传奇故事,又勾起了他对山乡的记忆,有种甜酸的滋味涌在心头。





“那是大人哄小孩的话,你都当媳妇了,咋还信哪话。”王姐把玉兔贴身搂了搂,用手指按点着她的下体,亲切地说:“那小孩最早比小米粒还小,就藏在男人的鸡娃里,你女婿那里头也有。他骑你时你不掀他,静静的睡着,让他把鸡娃从你这里塞进去,那米粒大的小孩就跑进你的肚子里了,那样以后你就也有小宝宝了!”





王姐接连几天夜里不厌其烦地都这样给玉兔讲解着,有时还作示范动作让玉兔看,在男人怀里应该怎样,直到玉兔睡着,直到卜羿回家她才退出婚庆犹存的房间。





卜羿出差归来,正低头朝大门迈去,便遇到迎面大声疾呼着冲出来的妻子。玉兔兴奋地扑到他的怀里,差点使两人双双滚倒在地,高声地欢叫:“卜羿,我要把衣裳脱得光光的,我愿意让你骑我,我为你把大腿叉的开开的……”





“不要大声喊,让人听了笑话。”卜羿闻之惊喜,止不住在妻子脸上亲了一下,腾出右手揽住妻子的腰与她肩并肩地前进。





王姐听到玉兔的喊声也忙走出门,急步跨过门槛去接卜羿手上的一只大提包,也像玉兔一样兴奋。





“这些天你给玉兔说什么啦,她一见面就大喊大叫?”刚走进家门,卜羿瞅着王姐就忍不住脱口而问,让王姐那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吃饭桌上,卜羿兴高采烈地喜形于色,说这次出差收集了个偏方,是专治玉兔这种病的,又说那是一个乡间中医开的药方,治好过上百例像玉兔这样的病。





“玉兔这病怕是没治的,听邱市长说她对药物反应太迟钝。早几年为她去北京、上海、西安各大医院都走遍了,也丝毫没有好转……现在她愿意和你睡觉了,后面还要怀孩子,那药对胎儿不好……”王姐叹息一声,一边慢吞吞吃饭一边对卜羿说。说着说着王姐的眼里却湿润起来,接着几颗豆大的泪珠就掉进了碗里去。





“王姐,你这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阴着脸闷声闷气的时候还倒罢了,可每当见你高兴的时候却忍不住要流眼泪。”





卜羿心头一热,眼眶顿觉潮湿起来。他真想为王姐拭去脸上的泪,他知道那泪里含有自己一份辛酸,那也等于在拭去自己心头压抑的云块,豆大的雨点、沉重的石头……





可他没有动,只是凝望着王姐,自从结婚以来,他觉得自己表里不一,似乎是两个人,还常常争吵搏击,那维护思想感情的意见经常不统一,但他用理智压抑住本能,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内驱力总是冲击肉体,使他感到内心深处有无言的声音争执、亢奋,终了一个向一个妥协。最终理智挤赶走本能。现在,他似乎看到了希望,但他又感到希望渺茫,所以在希望面前不抱幻想。





“今天菜这么多,你们咋不好好吃饭?”





玉兔的话截住了卜羿和王姐的对峙。卜羿将一只鸡腿夹到王姐碗里,“吃饭吧,什么都不需要说了!”王姐看了一眼卜羿,又将另一只鸡腿夹到玉兔的碗里,而玉兔却说:“我要吃鸡蛋,我不要鸡腿。”又将它夹到卜羿碗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晚上,三人正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节目,玉兔这几天因王姐在床上指导她,睡得不安神,此刻打出哈欠,想到王姐教的方法,觉得新鲜有趣,冲动地站起身,拽住卜羿的胳膊耍性子要睡觉,一双娇滴滴的明眸痴望着,羞怯怯的神态十分动人心弦。“等新闻节目完了睡。”卜羿不敢看她眼睛,感到希望的火被她点燃,但不相信地讲出言不由衷的话,王姐却上前关了电视。





“路上累了,早点睡吧!”王姐转头说。





王姐目送夫妻俩走进婚房,听到关门声,才回到自己的房里,也打算睡觉了/当她脱下长裤,正在解上衣钮扣的时候,隔壁房间突然传出“哎哟”一声惨叫,她猛地站起来,稍顿又听见“疼死我了!”同时听见卜羿的笑声,她便会心的笑了,心头猛涌酸疼,而行清泪挂落在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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