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也动人（39）—— 随遇而安的生活

李九一说话还挺算话的，没几天就给我复印了一份法医鉴定报告。 我很激动，尽管案件和姓名都被抹去了，但是我还是读得津津有味。李九一在一边给我解释一些专业名词，做一点简单的医理常识科普。他属于那种很会讲故事的人，什么事到了他嘴里都变得生动形象，我忍不住问他：“你说的这么专业，难道做过法医啊？” 他笑着说：“我做过活体鉴定。” 我吓得跳起来，惊恐万状地看他。他哈哈大笑，半天后才说：“看把你吓得，其实就是验伤啊！受伤的人，是活的。” 我忍不住也笑了。 李九一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他最大的特点是自由散漫，思维常常是发散性的，他自己说是因为医学太过枯燥又太过严谨，他得在生活里找到一些平衡。 实话说我挺同情他的。 他们的工作没有什么时间概念，动不动就熬48-60个小时。医院照顾他尽量让他来上课，可有时候上着课，他趴着就睡着了，睡一半又突然蹦起来四处张望。Thomas总会调侃他：“Mr. President，having a bad dream again？” 不过，李九一自己却并不觉得辛苦。他对我说：“谁的青春不苦逼？谁的未来是确定？你看看那些无病呻吟的人，其实都是因为读书读得太少了，生活不够忙碌，不够精彩。如果我们志向够远大，就不会瞻前顾后踯躅不前，而是一路风雨兼程地赶路。” 我问他：“你的志向一定很远大吧？” “留上海，进三甲，必须的。” 李九一点点头，严肃地说：“其实，我最初的研究方向是干细胞移植，可是我不喜欢。我更愿意在第一线上工作，而不是在实验室里做研究。” 我想了想，说：“跟我男朋友刚好相反，他喜欢在实验室里做研究。” 说起沈吟久，他真的没有哄我，隔了一周就陪我去上课了。 我介绍他和李九一认识了一下，他们还挺聊得来的。不过李九一跟谁都可以说得上话，不然他做不了住院总这个工作。住院总医师这个职务不是什么大官，而是医院里的劳碌命。抢救在第一线，解决医患纠纷又是在第一线。 沈吟久说他忙没空陪我，李九一就拍他：“你忙？我告诉你，我们是要负责急诊科还有全院的会诊，还要安装临时起搏器，上急诊手术。我们科有3个病区住院病人200，大多数的心梗病人都是从急诊科入院，院内会诊保守统计每月在500例，还不包括很多看了没有收会诊票的。这些活儿你知道多少人干么？算上我，4个！” 沈吟久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那是真的比不过你。” 我看到李九一激动的样子，很有些卡通的味道，忍不住哈哈地笑。 李九一看着我笑，斜我一眼说：“男朋友一来，看把你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啦！” 我毫不掩饰地说：“那当然！” 李九一从包里拿出一瓶脉动来递给沈吟久，问他：“你觉得你能治得住她么？” 沈吟久拧开瓶盖后塞给我，反问他：“叶曈不难相处吧？” “嗯，不难相处。”李九一笑着说：“只不过是长着一张赤木晴子的脸，生着一颗樱木花道的心而已！” 我差点把水喷出来，指着他说：“你也太能损人了吧？” 沈吟久一把搂住我把我按进他怀里，说：“你别丢人了好不好？这是我听过的，对你最高的评价了！” 我忿忿不平地挣扎了两下，沈吟久按住我，说：“自己仔细想一想人家到底是说你好坏还是坏话？他是在说你不但漂亮，还聪明率性，有性格有气场，有雄心壮志和永不放弃的那种精神。” 我想了一下，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便作罢了。 李九一在一边笑呵呵地看着，感慨地说：“你们俩确实很般配。” 沈吟久也对他笑笑，说：“动不动就炸毛，我家丫头可不就是樱木花道么？你比喻得恰当！” 李九一话头一转，问：“听叶曈说你会画素描画？那漫画能画吗？” “可以啊，”沈吟久说：“曾经画过一些游戏里人物。” “给我画一张怎么样？简单的就行。”李九一从他的大本子里抽出一张白纸递过来，说：“我想贴在办公室墙上。” 沈吟久反正也是陪太子读书闲着没事干的，正好给他解乏，就爽快地答应了。 在我的指导下，他画了一个卡通版本的李九一。脏兮兮的白大褂，乱糟糟的头发，睡不醒半闭着的眼睛，手上拿着厚厚一叠纸，穿梭在熙熙攘攘的急诊室里。 李九一满意得一塌糊涂，连声赞叹“太棒了！太像了！不瞒你说，我也是喜欢画画的，可惜没有你这么有天分。” 然后，他们两个就从漫画开始，一路聊得欢畅，有那么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坦白说，我觉得沈吟久能和李九一合得来，是挺奇怪的事。他们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沈吟久属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类型，说话永远都是温和谦逊，衣着干净整洁；而李九一却是邋遢王子的类型，说话咄咄逼人甚至不留情面。沈吟久做事认真却略嫌拘谨死板，李九一做事也认真但不失圆滑老到。 他们都很有上进心和追求，可是在追求的道路上，不同的人即使站在同一个地方，透过各自的人生和性情，看到的风景也会有所不同。 李九一说他看到的是崇山峻岭好风光，一路虽然艰险但是将来登顶后会有成就感。 沈吟久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他更喜欢用一种心甘情愿的态度，和自己爱的人一起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狮子座，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