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是我的中学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们都是79年考上大学的,我考入了大连工学院,福山则就读于郑州粮食学院。当年高考复习时的一件事,我至今记忆犹新。77年恢复高考,到79年时间不是很长,高考复习资料甚为短缺。福山的哥哥从长春寄回了一本物理复习教材,被物理老师看中,决定翻版印刷。这样福山在几个月之内都看不到这本书了,但他毫无怨言,直到印刷完成,他才同大家一样拿到这本教材。要知道,我们在一中复习,到参加高考总共也只有一年时间。
大学三年级的暑假,也就是82年的7月份,我从大连回到桦南与家人团聚,而福山从郑州回到桦南老家过暑假。福山到我家串门,邀我到他家去玩,他家在三合公社更生屯,也被称之为新生村。我家虽然住在县城,离农村不远,但还从没有真正到农村生活过,更具吸引力的是新生村离共和水库很近,而我又没去过这个水库,这样我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当时妈妈因为我不能在家陪她,有些舍不得,但因我的坚持,最终也同意了。这样我就随同福山乘长途公共汽车来到了他家。
应福山的要求,我需要把当年的桦南县城简单介绍一下。当年的桦南县城,除了有几条砂石路的街道,以及街道两边的商店,其它方面与农村差别不是很大。所有人都是住在带有前后院落的平房里,那前后院子都是用杖子夹成的。当时县城没有上水和下水道,家庭用水需要到井里用辘轳去打,并用扁担挑回。大多数家庭都是在自家院子的角落里搭建一个被称为茅楼的简易厕所。整个县城都没有住宅楼房,用于办公或商店的楼房也很少。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一个县人委大楼,也就是县政府所在地是一个挺庄重和威严的四层楼房,另一个是当年侵华的小日本在机场旁边留下的一幢二层小黄楼,现在成为了桦南教师进修学校。再就是西街里的第二百货商店也是栋二层小楼。县政府前面和左侧是日本人修建的飞机场,解放后就废弃不用了,同时废弃还有许多日本人留下的‘飞机包’,也许就是日本人用来存放飞机的机库吧。从车站去西街里的砂石公路两边有很多荒地和‘坟圈子’,在车站距西街里的中间的洼地里,还有一个人造湖,那是我们夏天经常去学游泳和玩耍的地方。
县城虽然砖房比农村多一些,也有很多人住在泥草房里,尤其是西街里,大多数家庭住的都是泥草房。
福山家的房子和院子显然比县城一般的家庭都要大,好像是三间房,我记不清是泥草房还是砖瓦结构,但印象中好像是挺宽敞的。院子里有鸡鸭鹅狗在随意的走动。福山的三哥和三嫂住在西屋,其他人住在东屋。福山家里的人都很朴实、本分、热情、好客,好像是三哥家的小姑娘吧,还常时挤到我们被子里来睡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和福山来到了水库。因为我在大连学会了游泳,而福山在水库边上长大,水性自然是不一般,刚一到水库,我们就迫不及待的脱了衣服,跳到水里。最初我们只是在边上玩耍,大概是福山感觉我的游泳技术还过得去,便提议游到水库中间的一个小岛上去,我们便向小岛进发。当时我只会蛙泳,标准的蛙泳姿势是蹬水时把头埋入水中,搂水时抬头,而福山则是完全的自由式,一直都是抬头。游到大概一半的距离,他注意到我把头埋入水中,以为我出了什么问题,便有些惊慌的问到,你怎么了。本来我对游到小岛就不是非常的自信,经他这么一问,我也有些慌了,对他说,我有些游不动了。这下福山是真正的慌了。我们马上向后转,福山则游到我的身下,托着我往回游,他和我都喝了很多水。那么远的距离,靠福山托着,恐怕我俩都有危险。待平静了一会后,我对他说,让我试试自己游吧。这样,我们最终游回了岸边。上岸之后,我自己没感觉怎样,福山已经是脸色苍白,连累带吓,傻了。
后来我们就不再往远处游,只在岸边附近玩耍。只在岸边游泳对福山来讲有些鲸鱼搁浅的感觉,他便展示他的抓鱼绝技。在水盆里抓鱼,有时我们都抓不住。但不知福山用的是什么技巧,经常是一个猛子下去,上来时,手里攥着一条鱼。这样,几乎每天福山都能为晚餐抓两条活鱼。
另一印象深刻的是喝酒。当时吃饭是盘腿坐在炕上,在‘炕桌’上吃饭,这没什么奇怪的,县城也是这样。但喝酒时,有些不同,桌上的人是用大碗喝,而且是全桌人只用一个碗,大家轮流喝,真正体现能者多劳。福山豪爽的酒量大概就是那时的大碗酒练出来的。
就这样我们每天游泳、抓鱼、喝酒,我好像在福山家住了一个星期,有些乐不思蜀了。后来妈妈来到更生屯,要我回去。当天因为我和福山出去玩还没有回来,妈妈留了便条就走了。第二天,我便乘公共汽车回到了桦南县城。
这一星期的乡村生活经历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以至于房前房后、鸡鸭鹅狗、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方式成了我的生活目标。遗憾的是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实现这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