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丰收就有钱了,于是第五十八年,太戊命人在山东建立一座城池蒲姑(今山东博兴)。蒲姑渐渐衍生为一个小国,西周时为武王所灭,姜子牙的五世孙胡公,曾以蒲姑国故城为其都城。
太戊六十一年,东九夷来宾。上一次九夷来宾还是少康儿子帝杼时的事了,杼是用武力征服东夷,太戊到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还是把东夷打服的,都一样厉害。
此后十四年,《竹书》再无关于太戊的记载,想必太戊在安度晚年吧。太戊在位长达七十五年,长得有点难以置信。《竹书》的记载和《尚书》一致,《周书·无逸》:“昔在殷王中宗……之享国七十有五年。”
太戊时期的国民经济跟夏朝夏朝相比有很大发展,农业规模和技术都有长足进步,这才有五谷丰登的“大有年”。畜牧业本就是商人强项,高祖亥当年就有大量牛羊家畜,到太戊时代家畜养殖更是规模空前,一次祭祀就用到几百甚至上千头牛羊!商业更是不再话下,和畜牧业一样,做生意也是商人的强项,所以商人才成了生意人的代名词。周公旦说:“肇牵车牛远服贾,用孝养厥父母”,“远服贾”便是长途贩运。投机倒把的老祖宗是五帝之一的舜,想当年他老人家在顿丘与负夏来回倒腾货物,用《尚书大传》文绉绉的话来说:“贩与顿丘,就时负夏”,舜正是商人的父系祖先。
商业到了某种程度,货币便应运而生。成汤曾铸金币,太戊时代的货币有天然的海贝,人工造的骨贝和玉贝(骨头和玉都被加工成贝的形状),铜贝到晚商时才会出现,那将成为世界上最早的金属硬币。从二里头出土文物来看,太戊前后已经有了青铜器,但主要用于制作礼器和酒樽。商人酷爱喝酒,“商”象形字的上半部就是一支倒置的酒杯(爵),有人说“商”看上去像只燕子,此说的理论根据是“玄鸟生商”,但我看不出来商是燕子。当时的主要工具和武器仍以木、竹、石、骨及蚌制作的铲、斧、镰、刀等为主,基本上和夏朝乃至五帝时代没什么两样,直到一百多年的盘庚朝才发现少量青铜器具,铜铲和铜插等小物件。
太戊得位于兄雍己,可他毅然决然传位给儿子仲丁(或中丁)。史籍中没有具体提及中丁即位前后发生了什么宫廷事件,可以肯定的是王子与王叔之间竞争上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才酿成长达八十五年的“九世之乱”。
中丁登基后马上就迁都,从九代帝都西亳搬到隞(或嚣,今河南荥阳)(《竹书》:“元年辛丑,王即位,自亳迁于嚣。于河上”)。西亳相当于夏朝的老丘,是殷商的福地,根深叶茂,中丁迁都必定有其苦衷,就像胤甲迁于西河一样,中丁大概给他的叔叔和弟兄们逼得实在没辙了才“走为上”。当然,也有可能是亳发大水了,他才迁都到黄河的上游(“于河上”)。
中丁“六年,征蓝夷”。中丁亲征,说明蓝夷当时离嚣不远。蓝夷是东夷中的一支,但不属东九夷。蓝夷瞧殷商乱哄哄的,又刚迁都,便想趁乱捞一把。《后汉书·东夷传》说“至于仲丁,蓝夷作寇”,指的就是这件事。他们小瞧商朝了,不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戊七十五的家底储备不是白给的。中丁这头“瘦骆驼”狠狠教训蓝夷这头不知天高地厚的野马。商人对“夷“充满了鄙夷,殷墟出土的甲骨卜辞里以及后商时期的青铜铭文称“夷”为“尸”,中丁当时一定对部下这么说:“让俺们一起大战蓝尸吧。”
第十任商王中丁在位九年而崩,继任者是中丁弟弟外壬,都城仍然在嚣。外壬在位期间,“邳人、姺人叛”。邳、姺两国不是夷,而是和殷商关系极深的两个诸侯国。邳是成汤右相仲虺的故国,姺是有莘氏的后人,成汤其中一个妃子便是有莘氏,伊尹是那个妃子的陪嫁奴。就是说邳、姺是成汤时期左、右相的故国,昔日同志加兄弟的两个友邦,同时成了敌国!这两个诸侯国的反叛所造成的“国际“影响,比蓝夷的挑衅要严重得多。更糟的是外壬拿这两个诸侯无可奈何,可见当时的商朝国力衰败得厉害。
外壬在位十年一事无成而崩,他弟弟河亶(念胆)甲继承王位。《竹书》上说河亶甲一上台就迁都,“自嚣迁于相”,相在今河南内黄县。《殷本纪》里特别指出河亶甲未居王位时已经搬到相了,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他迫不得已从嚣迁移。
不管河亶甲用什么方式登上王座,他面临的是一个烂摊子。他非常能干,在其九年任期,他解决中丁和外壬朝所有的历史遗留问题,并且还有新的斩获。他很像夏朝末代君主帝昊,都在很短的时间里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和能力,如同耀眼的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