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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自从太太过世后,他觉得日子是得过且过地打折过。耳边少了唠叨自然是清静地,可是同时的副作用更加明显,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做饭,连话也没有人说。去儿子家住也不是长久之计,媳妇的脸色终究是不太好看的。有的时候,他甚至希望早走地是自己,和太太吵吵闹闹都有些厌烦了的三十多年婚姻在她死后才觉得是如此地离不开她。
他干什么都是懒焉焉的,也有人劝他续弦,这个念头还未冒出又被他压了回去,古来稀的年龄儿孙满堂啊,婚嫁岂是你情我愿两个人的问题。搞不好是你死我活几大家族的事情,还是这样凑合着吧。
每天早上照例散步,到楼下吃早餐,回来拿信件,信件都是一样的,账单和广告,没有一点新意。这次却有个挺大的包裹。他怔怔地看着名字,核对了好些次确定是他的,才紧紧地抱回了家。
包裹里是按时间顺序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叠信和贺卡,收件人全是他。是当年擦肩而过的她写的,他的心剧烈地颤动起来。这么多年了,他都不记得他们是什么原因分开的,残存的记忆里她的笑容很美丽。这些年来,她的身影偶尔会在脑海飘,失意时也怅然放手她的柔情,但已经没有涟漪了,转瞬即逝。谁的年少没有轻狂过,谁也不会用一生去为这短暂的痴迷买单,只是他没有料到她是如此地执着。
那些信有他们分开后,她的心痛,她的相思,到后来她婚后的简单问候,再到每年一张简简单单他的生日贺卡。虽然话语越来越少,称呼越来越礼貌,他还是看到了这些背后她对他从没有改变的深情。
他禁不住老泪纵横,他决定要去看她。他细细地翻阅着那些信,发现最后一张贺卡是两年前写的,她有没有可能已不在人间了?他的心锥子扎般地疼了起来。
按照包裹上的邮寄地址,他找了过去。开门地是位少妇,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和她的名字。
少妇的脸一下子灿烂了:那些信是我婆婆写的,我发现后寄给您的!我想婆婆是期待您可以读到的!
这个回答让他觉得自己的担心已成事实,他心灰意冷带绝望地问:您婆婆还健在吗?
当然,当然!少妇的回答让他激动不已:公公去世后,婆婆坚持搬去了养老院,我把地址给您!
等待的功夫,他看到了墙上她的照片,笑容一如当年的美丽。那一刻,他设想好了他们的未来,虽然有点晚,但是这一次,不管怎样他一定要牢牢抓住她的手绝对不放开。
他剪了头发,换上了新衣,颜色是她当年喜欢的,还买了一大束摆成心形的红玫瑰,他要让她知道,即使是老了心还是一样火热的。他还跑了大半个城市,买到了她年轻时爱吃的蛋塔。
养老院的护士很热情:她可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老太太,只是她的阿尔茨海默症越来越严重了,都几乎不认识以前的朋友了。
他笑笑地听着,却不已为意。这一刻,他觉得当年的分手真地是壮举,经过了沧桑的发酵,他们的情意才更显珍贵。
她看见他了,很惊喜地,已经有些浑浊的眼里闪出异样的光彩,她开心地接过鲜花和蛋塔,还把花放在鼻子底下闻着,仿佛岁月在他们之间不曾流过,他们还是年少的时光,他的心被柔情满满地填充着,千言万语涌了上来,不知如何开口合适。
她抬起头看着他,依然笑容满面:真是谢谢!这么客气!请问您贵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