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知识的无知
有知识的无知,拉丁语原为De docta ignorantia, 它是德国中世纪著名哲学家及神学家库萨的尼古拉(又译作尼古拉斯·库萨)的著作。该书是他于1440年2月12日在家乡贝恩卡斯特尔 - 屈斯所完成。
早期的学者们一直对有知识的无知问题进行着深刻的讨论。例如希波大主教奥古斯丁这样写道Est ergo in nobis quaedam, ut dicam, docta ignorantia, sed docta spiritu dei, qui adiuvat infirmitatem nostram(拉丁文);他以此表明尽管人类有着各种缺陷和不足,但却蒙受着作为有知识的无知的神圣精神的作用。伪狄奥尼索斯以?γν?στως ?νατ?θητι(希腊文)建议读者去追寻那向上的未知的力量。[2] 波纳文图拉宣称到d "spiritus noster non-solum efficitur agilis ad ascensum verum etiam quadam ignorantia docta supra se ipsum rapitur in caliginem et excessum(拉丁文)"-我们是被带到那神圣的未知力量而非是主动追寻.
对于库萨来说, 有知识的无知意味着由于人类不能通过理性知识来把握那无限的神,因此科学的界线需要通过推测的方法来获得。这种探寻知识的方法模糊了科学和无知的边界。换句话说,不管是人类理性还是超理性的认识都需要把握理解上帝。由此得以走向 coincidentia oppositorum,即一种对立的融合,矛盾的同一。此观点广泛流行于从古老神秘信仰到中世纪的各种学说中。该观点深刻影响了库萨生活时代的文艺复兴哲学家,例如皮科·德拉·米兰多拉。
咽气的时候有上帝眷顾,众所周知不是坏事。但出于别的原因,甚至是完全不同的原因,已经与他交谈过却要好得多。
谁向往上帝,哪怕只是有求于他,追求的都是一种可靠性。他想相信他和他的至爱亲朋觉得可以相信的东西。
中世纪时神学是被纳入经院哲学的,经院哲学只能以抽象的方式论证上帝的存在以及提到上帝,用理智去解释信仰。这样人们才可领会上帝的故事,但这对解释上帝这件费解的事却帮助不大。
谁热衷领悟此事,不久就会发现此事与所有其他事情一样都是浮云。他会觉得自己没着没落的并为此抱怨。
谁想追寻靠谱一些的事情,他早晚会遇到圣者。
此外他还会确定:上帝不说拉丁文,拉丁文不过是用来复述上帝的话的。宗教是不能通过神学传布的。
宗教尤其是一种感情的表达,这种表达既让人感到安全,同时却也营造出一种无家可归的氛围。谁若是在童年没有学会祈祷,那种奇特的低语,那种突然赋予语言另一种重量的喃喃自语,那他以后就再也认识不到祈祷的作用了,更谈不上理解了。
教会和教会的布道者不得不让宗教显示出世俗味,这不可避免地招致反驳。从一开始教会就面对着一个两难选择,它以机构的形式显现,并引发这样的疑虑,即一个机构居然想要管理宗教。
在教会所遭遇的质疑中,神秘主义给出的质疑属于其中最尖锐的一种。神秘主义请大家注意,人与上帝交流的方式不必由神学来规定。人们用祈祷和布道合理地缩短了与上帝的距离,正是这种直接交流让人与上帝有了接触。这当然要以虔诚和灵性为前提,这里指的其实是灵魂救赎。
德国神秘主义始于德法合作:倾向于新柏拉图主义的圣伯尔纳铎(Bernhard von Clairvaux)在传道途中会见了莱茵地区的希尔德加德·冯·宾根。后者用修道院药草园中的草药配的方子今天还在使用,她的指南性著作《治疗知识:病因与疗法》(Heilwissen. Von den Ursachen und der Behandlung von Krankheiten)堪称论述天然药物的经典之作。她是西方第一位写作的女医生,几乎一千年后她的书仍在被人阅读。
希尔德加德·冯·宾根(1098~1179)是德国伟大的神秘主义者中的第一人。她也因其自创的祈祷而辉煌。中世纪神秘主义的领军人物埃克哈特大师在其《论指导》(Reden der Unterweisung)中说道:“最有力和几乎万能的祈祷,心想事成,最值得敬重的莫过于那种虔心祈祷……它不受任何误导和束缚……在万事万物中寻见的不再是自我,而是完全沉醉于上帝那最可尊敬的意志中,放弃了自我……祷告应该是强有力的,祷告者愿把人的全部力量和肢体,包括眼、耳、口、心以及一切感官都集中在祷告上。在感觉到自己正在与上帝——他在场并且是祷告对象——融为一体之前不要停止祷告。”
用今天的尺度来衡量,中世纪的德国神秘主义不光强调感情,它也接近一种古老的厌恶,即反对罗马教会过于世俗地组织宗教事务。在13世纪德国神秘主义最重要的文献《神性之流动的光》(Das fließende Licht der Gottheit)中,作者马格德堡的梅希特希尔德(Mechthildvon Magdeburg)(约1207~1282)有时重口味地称那些主教区修道院修士们为“臭山羊”。
对神秘主义的诸多可能性感兴趣的人当中也包括一位维滕贝格的神学家:马丁·路德。1518年他出版了14世纪一位不知名作者的论文《德意志神学》(Theologia deutsch),这本书与埃克哈特的作品和想象类似,但没有那么玄,这从书名即可看出。神秘主义现象不仅需要代言人和支持者,而且也需要一些产生共鸣的地点,这样的地点遍布全德国。
格尔利茨(Görlitz)如今是德国最东边的城市,它曾经位于德意志帝国中部的什么地方。谁今天还能相信,一位思想家曾在格尔利茨度过了他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德国的第一位哲学家”,黑格尔如此赞许他,因为他的著作中已经露出了辩证法的端倪。这里说的是雅各布·伯麦(1575~1624),神秘主义在他那里又达到了新的深度。他的职业是鞋匠,从未上过大学。其著作援引的是尼古劳斯·冯·库斯(Nicholaus von Kues)的泛神论、帕拉塞尔斯的自然哲学学说和阿格里帕·冯·内特斯海姆的神秘学,后者的神秘学又可以上溯到新柏拉图主义和卡巴拉尔。
出发点正是导致路德宗教改革的那种不满,人们追求一种没有教会的基督教。虽然伯麦声称读过很多书,但他不引用,也不列举任何榜样。他称“整个自然”为真正的老师。随着秘密社团“玫瑰十字会”的出现——该组织也对伯麦感兴趣——神秘主义开始变得神秘起来。基督教伦理与炼金术的巴洛克符号体系结合到一起。
说到这里我们把目光转向布拉格,捷克的首都在17世纪时位于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境内。1348年在布拉格创建了古老帝国的第一所大学,然而在哈布斯堡王朝怪人鲁道夫二世(Rudolf II,1552~1612)治下这座城市也是炼丹术、占星术和神秘主义的大本营。第谷·布拉赫(Tycho Brahe)和约翰内斯·开普勒也来到这里进行研究和探索。
纵观整个德国文化史,神秘主义到处留下了不显眼的痕迹。神秘主义与各个时代的最新口号的一致每次都是一种巧合,但这种巧合实际上每次又都是可以解释的。
可以遇到神秘主义者的地方有:修道院、手艺人的作坊、颓废的国王与皇帝宫廷以及宗教运动。发挥作用的有修女,她把祈祷文变成了文学作品;鞋匠师傅,他在不懂概念的情况下自由地进行哲学思考;忧郁的统治者,他的身边簇拥着炼金术士;讲求虔敬的虔信派教徒如菲利普·雅各布·施本尔,从批评新教的僵化出发,他再次为回归《圣经》辩护。
这种回归当然首先指的是对《圣经》的阐释转向神秘和严密。事情自然也关系到质疑教会所分担的国家与世俗秩序。攻击专制制度的可远不仅是启蒙运动,17世纪初特别是18世纪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不光是虔敬主义与启蒙运动能够和睦相处,随着共济会的创建,人们甚至找到了一种新的秘密组织形式,可以把一切——从人道主义到密教——都融合在一起。
德国社会如今找不出有效的神秘主义了,所以它引人注目地大规模从世界各地进口所能找到的深奥东西。这些东西必须具有异国情调和萨满教背景。
人们也许会问:为什么是佛陀而不是埃克哈特?因为我们追随康德和黑格尔并因此忘记了其他的一切?或是更糟,只从政治角度看待一切?一种文化只有作为整体才能起作用。从它身上割掉什么,哪怕看上去是微不足道的,整体都会因此而变得残缺。
延伸阅读:
[德]特亚·多恩(Thea Dorn)/ [德] 里夏德·瓦格纳(Richard Wagner)《德意志之魂》(Die Deutsche Seele),丁娜 等|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8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