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我的大学——辅导员赵老师 (作者:荣剑)

居美国华盛顿, 就职政府部门, 花甲年岁, 天天等下班, 月月等薪水, 年年等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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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看竖看, 整个一黑色幽默; 上看下看, 全是真心实意的挖苦;里看外看,噗哧一声笑得出尿来--转载者
作者按:今年是恢复高考四十周年,各地都在组织纪念活动。恢复高考,的确值得纪念,这是改变一代人的时刻,也是改变中国的时刻。我1978年从部队考入山东曲阜师范大学(当时叫学院)中文系,在大学毕业三十周年之际,我以“曲师杂忆”为题,写了十几篇回忆文章,后在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陆续发表,据说读者反响不错。今天以“我的大学”为题重新在微信公众号上推出(对原来的发表顺序做了调整),以纪念吾国恢复高考四十周年,特此题记。

前三篇写的都是我在大学的一些鸡零狗碎的事,现在要专门聊聊人了。同学一百几十多号,老师数十个,一一道来就没完了,我得选“典型人物”来说。头一个当然非赵老师莫属了。赵老师是我们78级这个集体的领头羊,在他精心治理下,78级风气淳朴,秩序井然,未曾发生任何群体性事件,堪称党的优秀教育管理者。他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和同学同窗四载,朝夕相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结下深厚情谊。赵老师的光辉事迹很多,我只能从我自己的切身感受出发,谈谈我心目中的赵老师。
赵老师,大名赵钦全,鲁西南人,长相憨厚,作风老派,性情温和,不善言辞,平时喜喝个小酒,喝到高兴处,话也会多起来。他穿衣打扮略现土气,有农民本色,也有农民的狡黠和智慧。刚入学时,拜见赵老师,有点不以为然,主要还不是赵老师貌不惊人,是年轻,他仅比我大个几岁,在7778两级盛产大龄青年的氛围中,只能算是个“中”青年,在年龄上没有什么优势。他是以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毕业留校做政工,带队伍好像也没有什么经验。面对恢复高考后多以天子骄子自居的7778两级学生,如果开始镇不住,以后就不好管理了。现在想来,赵老师接我们这个年级做辅导员,的确是个考验。
78级多有我这种心高气傲之人,咸黄鱼刚翻身便不知天高地厚,来了曲师总觉得委屈,四处看了都不顺眼,土气,土的掉渣,包括这个赵老师,不说欠你钱吧,总觉得欠点什么。有这种认识,在态度上就表现不出敬畏感,见面打个哈哈,没有早请示晚汇报啥的,权威不好树立。赵老师面对这些诸多不利因素,土法上马,高招迭出,最后把偌大的一个班治的服服帖帖。这个管理经验值得总结,我把它概括为如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抓好干部队伍。擒敌先擒首,赵老师显然深谙此道。他上来就抓住党员,再在党员中选拔得力干部。三个班的班长都是老共产党员,思想觉悟高,领会领导意图快,办事靠得住。三班班长肖若然、一班班长苏红兵和赵老师还是鲁西南老乡,亲上加亲;二班班长鞠泮虽是胶东人,但不输那两位老乡,忠心耿耿。有了这三位大将,再加上各班副班长和委员,十几号人,组成治理的第一梯队。第二梯队是要求进步的积极分子,人数几十号。两拨相加就占了整个年级一半了,剩下的就是乌合之众,还怕你翻天不成。赵老师委我一个体育委员当当,对我不薄。但起初我并没有领会赵老师的好意,虽身在第一梯队,心却旁骛,辜负赵老师的提携和培养。以后猛然醒悟,积极向组织靠拢,才挽回败局,这个话放到后面再细说。
赵老师的第二招是分而治之。78级一百几十号人,分成三个班,共处一个大教室,人员配置如果不合理,容易酿成群体性事件。前面说过文学社那茬事,其实有群体性事件的苗头,参乎其事的骨干如汪家明、常光明、宋丹群、梁义亭等人,原来都在三班,每天聚在一起,臭味相投,能干出啥好事?破解此事很简单,把他们几个拆了就是了。于是有了一个重新分班的动作,老常发配到我们一班,老梁支援到二班,汪家明在三班差不多就是孤家寡人了,虽有小宋在,人少毕竟难成气候。其实这个分而治之措施的作用很有限,都在一个大屋檐下,分也不过是隔着几排座位而已,那挡得住传话啊。但从这个淳朴的措施中,可以看到赵老师当时的良苦用心。
治理的第三招是把发展党员作为调动同学积极性的最佳诱饵,这么说不严肃,但实质的确如此,在当时的环境下,谁能抗得住这诱惑啊?入党意味着提干,意味着发展,当然也意味着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同学们都想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无奈党没想让大伙儿都进来,它的意思是只能让少数人进来先终身,做个榜样。这样,由于名额有限,入党成了稀缺资源,搞得大家都挤破了头想往里进。赵老师手里攥着一大把党组织的入门券,他拿手晃晃,人们心里就痒痒,能不仰他鼻息?要想跟党走,先跟赵老师走。这样,一大批入党积极分子就紧紧团结在赵老师的麾下,那敢有二心。我也是如此,原来对他有些不以为然,见面打个哈哈,后来老远见了,一溜小跑就奔过来,双手紧握赵老师的手,就差说,“我终于找到组织啦”。
赵老师还有最后一招,把着分配关,这一招可谓绝招,没人挡得住。有些人思想落后,不向党组织靠拢,不在你那里终身,你没办法吧?对这样的落后分子,赵老师有的是办法,除了平时严加管教外,不时提醒下你将来的去处。听了这话,谁还敢造次啊。当然,赵老师心善,他说这话时一多半是吓唬你一下,起到威慑作用就行了。真到毕业分配时,赵老师还是尽可能地满足同学的要求,基本上是皆大欢喜,少数同学确有不尽意之处,恐是多方原因所致,不能完全怪责赵老师。
我和赵老师感情深,大学四年,他对我有诸多照顾,起初是怒我不争,后来循循利诱,大学最后一刻把我拉入党内,对我寄予很大希望。只怪我自己不争气,没有在党内终身,辜负赵老师一片好心。赵老师不知是否会原谅我,如果还有新招,我倒愿意一试,继续接受赵老师的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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