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十分荣幸地被专人带着，参观了玻尔的办公室和供讨论用的教室。那位眼睛像圣路易斯的天空那么湛蓝的老太太，专门在我这单独访客的身上花费了至少半个小时。她是不厌其烦地解答我的问题，她不清楚我问题的答案时，则去认真地核实手中的材料。
玻尔的办公室十分简单，大概不到三十平方米，居里夫人在巴黎的办公室也相当简陋。玻尔自己的书桌在右手边的墙角，窗户外可见街上的行人；房间中间放着一个可以围着讨论问题的长方形桌子，左手边则是取暖的壁炉。玻尔办公桌的左上角为珈里略的画像，左下方是他在英国剑桥的导师JJ Thomas（著名物理学家汤姆逊) 的照片。靠近门口的壁炉上方还有卢瑟福的雕像，卢瑟福是从新西兰去剑桥的。玻尔在英国曼彻斯特的卢瑟福实验室进修过，当时正值卢瑟福的原子模型的辉煌时期，所以学术族谱玻尔和卢瑟福都可追溯到汤姆逊。作为电子发现者的诺贝尔奖得主，汤姆逊长期担任剑桥著名的卡文迪许实验室主任，今年冷冻电镜获诺贝尔奖还提及汤姆逊的贡献。玻尔的诺贝尔奖是因为他的探索原子结构的理论，真正量子力学的原创来自德国科学家普朗克，德国柏林的洪堡大学的正门庭院有他的雕像。德国著名的马普系列研究所也以他命名，马普协会和它的前身孕育了33位诺贝尔奖得主。爱因斯坦就量力理论与玻尔的辩论从某种程度上推动了量子力学的发展。
玻尔桌子上的中文印章来自一位叫GheGhe的物理学家，不知大家知道是哪位？玻尔办公室除了那个印章的中国文化元素外，还有他在大佛像前的留影，我问他们是否访问过中国，答阅那是他和夫人应邀访问日本时的留影。那个年代中国兵荒马乱的，哪里有科学？几亿国人读得懂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人都有限。爱因斯坦也访问过日本，还顺道在上海作过短暂的停留，精明的爱因斯坦把旅途的经济利益算得清楚，当时的中国哪里接待得起犹太大科学家？
中国的巨大变化确实是奇迹。刚读了一篇回忆传奇指挥卡拉扬（可以研究点他的纳粹历史）在1979年率柏林爱乐乐团访华的文章，除了中国观众不遵守古典音乐会场的基本礼仪令卡拉扬恼火外，在机场贵宾室举行的欢迎会的中途，卡拉扬就起身要走，原来他们的俩位乐手从飞机上掉了下来。卡拉扬乐队乘坐的麦道飞机从东京飞北京，中国当时没那么高的舷梯接麦道飞机的门，就用木板钉着连接上，卡拉扬第一个出机舱沿木板下来没事，可是木板的牢固度不够，被后面的其他团员踩翻了。
从玻尔的办公室出来，我以为那位丹麦女士已经完成了带我参观的任务，但是她说我们还要去玻尔的教室或讨论科学的地方。她告诉我哥本哈根冬天很冷，所以这栋小楼与主楼是通过地下通道连接着，她还称她们几年后会搬到"Glass Building"去（现代建筑的玻璃楼宇)，这里会作为纪念场所保留下来。
地下走廓上有这张包含物理学史上重要人物的油画或照片集锦，古代的不可能，现代的几乎所有理论物理学家都访问过玻尔的研究所。我们穿过地下室来到主楼的一个看似普通的教室，进去后才知道是他们当年探讨物理学的阶梯教室，似乎现在还在使用。量子力学的德国创始人Max Planck和玻尔于1930年在此教室的合影被放在显著的位置，照片的后面是满黑板的数学推导公式，他们应该是在讲台上照的。被玻尔视为儿子的海森伯森也在照片中，照片里海森伯格总在玻尔身边，而他们在1941年的哥本哈根会面改变了世界。照片中还有鲍利、狄拉克、苏联理论物理学家Landau以及杨振宁在芝大的导师泰勒，我这外行一眼望去在一张照片中都能认出5-6位诺贝尔奖得主，当然他们是只有一位女性的几乎清一色的白男人的合影。
一块黑板，几根粉笔，几排桌椅，这就成就了当时的世界物理学的中心之一。他们是理论物理学家，通过演算和讨论来探讨科学世界，不需要太多物质支持，这似乎可以理解；但是我参观过居里夫妇在巴黎的镭研究所，那里做实验物理的条件也相当普通，这些都说明思想的光辉以及聚集智慧的微环境才是科学发现的至关重要的东西。该女士告诉我这里基本上保持了原貌，地板的吱吱响声就证明此事实。与此相反，最近七君子去上海朝拜发祥地，现在有钱了，可以把那历史的原貌修得相当豪华，摆放的都是明亮的现代傢俱。我走遍天下，从来没见过这样修历史纪念馆的。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