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是不是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比如同样种类的麻雀,但分别来自不同的地区,他们之间能否听懂对方的鸣叫(语言)吗?进一步说,同种群但来自不同地区的动物能够交流吗?如果可能的话,那么能够在多大程度上进行相互交流呢?能够交流哪些内容呢?
我们先界定一下”动物语言“的外延,先把它定义为动物个体之间的信息交换,这不仅仅包括声音,还应该包括气味,色彩,动作,甚至超声波等等。
比如,狗通过留下尿液的气味来标识自己的领地;麝香的自然用途之一是雄鹿通过发出气味求偶;熊喜欢在树干上磨蹭也是为了留下气味表明这块地方属于自己的;还有蚂蚁通过气味来确定同伴是不是来自同一个蚂蚁窝;即使是我们人类初生的婴儿,这时候属于动物本能最强的时期,也是通过气味来寻找妈妈的乳头的。总的来说,生物届常常以气味来求偶、追踪捕食、鉴别同伴、发出警报、标明领地等目的。
雄孔雀通过”孔雀开屏“展示绚烂的色彩来向雌孔雀求偶;一种刺背鱼雄鱼,在追求雌鱼期间、交配前、交配后身体分别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它们通过颜色来警告其它雄鱼,表明雌鱼的归属。
狗在开心的时候会抑制不住猛摇晃自己的尾巴;在犯了错误、惊慌失措的时候会紧紧夹住自己的尾巴;工蜂在发现蜜源的时候会跳”8字舞“来通知同伴;一些种类的野猪和鹿通过竖起尾巴的动作来向同伴报警。动作是生物界除了声音之外的一种很重要的交流方式。
蝙蝠在漆黑的洞穴里面通过发出超声波来躲避障碍物和辨别同伴;海豚除了能够利用自己发出的超声波做到这些之外,还能通过改变频率和音量来进行更复杂的交流,比如发出求救信号、召集伙伴、标明危险等等。
上述的例子描述的绝大部分动物们先天与生俱来的交流能力,无论是孔雀开屏还是狗摇尾巴,都是它们基因里面携带的能力,全世界的孔雀与狗都是一个样子。那么,如果涉及到一些更加复杂的交流,比如动物的鸣叫,这个能力是先天还是后天的呢?如果是先天的话,相同物种分类下的动物,即使是各自来自很远的地方,理论上也应该能够进行交流;如果动物的”鸣叫“能力是后天发展出来的,那么对照人类社会,来自不同地区的同种动物之间就可能会出现不同的”口音“,甚至”外语“的现象,它们之间可能只能部分交流,或者完全不能够交流。下面我找了一些例子来看看我们能不能为这个问题找到一个大致的答案。
例子1:雄性的白冠麻雀在出生后100天之内可以学会年长的同类雄性鸟类的鸣唱。在实验室环境里,幼年的白冠麻雀学会了另外一个地区的方言。当动物稳定学会之后就不会再改变鸣唱的内容。而且,白冠麻雀只学习本物种的鸣唱 。Marler, Peter, and Miwako Tamura. Culturally transmitted patterns of vocal behavior in sparrows. Science,1964
例子2:就像人类不能一生下来就会说话一样,一些鸟类的鸣唱也是需要后天习得的。牠们生下来的时候虽然也能鸣唱,但可以说只是咿呀学语的程度,需要在语言敏感期,身边有年长者『父母』才能最终出师。或者说,在同一个物种中,由于父母的后天教育不同,子女会学会不同的鸣唱。 The Development of Birdsong JSTOR: The Condor, Vol. 64, No. 5 (Sep.
而且因为牠们一般不看电视广播网络啥的,没有那么多使方音趋同的因素阻止方音分化。如果你穿行在被称作 nuttali 的白顶雀地盘,几公里之后,你就会发现鸟语不是渐渐过渡的,而是突然切换的。 而且,有研究显示这些畜生,至少是白顶雀,也是会歧视外地口音的。 JSTOR: The Condor, Vol. 73, No. 2 (Summer, 1971), pp. 208-213
最要命的是(特别是后代的命),白顶雀妹子们不太愿意和有外地口音的小伙做爱…… The behavioral response of female Nuttall's White-crowned Sparrows to male song of natal and alien dialects Early Experience Determines Song Dialect Responsiveness of Female Sparrows
例子3:美国和加拿大的科学家对南极半岛和麦克默多海峡数百头威德尔海豹发出的声音进行了电脑分析,发现南极半岛海豹用21种叫声来传送信息,这些叫声音调低沉,比较短促;而麦克默多海峡的海豹用34种叫声进行交流,这些声音音调洪亮,持续时间较长。
例子4:但在临近区域内,同种鸟的鸣唱是类似的,而与较远的地方不同。但一般来说,留鸟的鸣声方言明显,候鸟的方言不明显。
理论上讲,鸟类对同方言的识别程度更高一些。但在实际程度中不一定。拿我之前搞过的白头鹎来说,北京海淀区的白头鹎对武昌白头鹎的回放作用,与汉阳白头鹎对武昌白头鹎的回放作用在统计上没有差别。
一些鸟类的方言,尤其是留鸟的方言,受地域的影响比种类的影响要大。还是拿我搞过的白头鹎来说,桂林的白头鹎海南亚种与指名亚种之间的鸣声差异,远小于当地指名亚种与北京的指名亚种的鸣声差异。甚至桂林的白头鹎海南亚种的叫声和武汉的指名亚种的鸣声的相似程度都大于后者与北京的指名亚种鸣声的相似程度。但是,武汉的白头鹎对这些鸣唱都有反应,并且从统计上来说它们的反应没有显著差异。
综上所述,如果涉及到高级动物的较为复杂的交流方式,绝大多数情况以”声音作为媒介“,基本上都是属于动物后天由长辈那习得的。随着不同种类的动物对”口语“的依赖程度不同,同种动物之间很可能会出现”地域口音“的差别。就像说中文的家庭里的狗狗,可能会同说英文的家庭的狗狗玩得很好,但狗主人很可能会注意到狗狗们之间会很少发生声音上的交流,而多为动作行为上的交互。
部分引用内容取自《知乎》《果壳》等等网站,作者保留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