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按照李誉然一贯的稳重表现,第一次亲热多少会有些矜持。没想到,人家一点儿都不跟我见外。再想想也对,衣服都脱光了赤诚相见的,总不能还谦让着你先请或者我先请的。而且他那么久都没有过了,这点激动和急迫也很好理解。
等他挥洒完了激情,抚摸着我的后背渐渐喘匀了气息,李誉然拽着我的胳膊想把我拉到他身上。我抗拒地挣了挣,他低声道:“上来给我抱一下,刚才没顾得上。”
我刚压到他胸口,他整个人就向下一陷,闷哼了一声道:“哎哟,你个丫头怎么这么重!”
我赶紧用胳膊肘在他脑袋两侧撑住,头发垂到他脸颊上,他帮我别到耳朵后面。我不好意思地说:“我骨架子小,特别藏肉,从小我爸妈就说我重得像铅球一样。现在就更别提了,我是不是太胖了?”
“难怪,”他在我后腰和臀部上捏了捏,笑笑:“手感这么好。”他一边说,一边用嘴唇沿着我的脖子滑到肩头咬了一口,哑声道:“别胡说,你不胖。我喜欢我老婆有点肉,抱着多舒服。”
乍然听到他说“老婆”两个字,我禁不住愣了一愣,身体也随之僵了一僵。李誉然没有忽略,眼风锐利地扫了过来,盯牢我的脸,问:“怎么了,还没有想这么远?”
“那倒不是。”我老实地说:“只不过是第一次听,有点不惯。”
我们俩既然是相亲认识的,结婚这个目的一直都很明确,更别说前不久他还约我一起去看房子,我也同意了。
“我这个人思想还是有些老套和保守的,”李誉然箍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道:“没想好,我不会跟你走到这一步。”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的。”
李誉然拍拍我的后背,道:“我已经跟家里人提过了,他们看了你的照片,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都想见见你。我知道你最近这段时间很忙,就推了。回头你有空了跟我说,我带你回家吃顿饭。”
“噢,好。”我顺从地说:“那你找个时间我也带你回家吃顿饭。”
“你又怎么了?”李誉然依然盯着我看,眼神犀利,问:“看着,你似乎不太高兴。”
“绝对没有!”我立刻反驳,顿了顿,撇嘴小声道:“就是有点那什么。。。”
“什么那什么?”他问。
我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斟酌着说:“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恋爱经历。不是我不想,而是不知怎么回事,就没有遇上一个看得上谈得拢的,一直到遇见你。我们俩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相处起来很舒服,几乎什么事情都能好商好量,一步步走得也让我觉得踏实。”
“但是?”李誉然眨了眨他的黑眼睛。
“但是。。。”我吸了一口气,道:“接下来就是见父母,我爸妈已经挺喜欢你的,如果你爸妈也不反对我的话,那么再往后就是结婚生孩子过日子了。一切都很好,我也很珍惜。然而,今天晚上刚刚体会到一点单纯谈恋爱的感觉,好像我的梦还没完全做醒呢——”
“马上又被拉回现实生活的按部就班里了,对吧?”李誉然打断我替我说完,我点了点头,他接着道:“这是怪我不好。”
“没有没有。”我摇头道:“做梦吓死我了,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抱着你。你真的就这么大半夜跑过来给我抱,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李誉然让我别撑着就趴在他胸口,一缕一缕地揪着我的头发说:“我们俩确实没什么矛盾,你很讲道理,也舍得迁就我。虽然说这恋爱谈得没什么起伏,但是我可以预见到,这样的日子可以细水长流。对你来说,没有轰轰烈烈过一场是个遗憾,可对我来说,这是我最想要的婚姻状态。”
我被他按着脑袋不方便点头,便使劲眨了两下眼皮,用睫毛上下刷了刷他的皮肤。
一时之间我们都沉默了,我的身体有很明显被打开过的痕迹,有过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举动后,李誉然在我心里的分量自然而然加重了很多。
半夜折腾这么一回,我们俩都累了,说完些琐碎的话之后一觉睡到天亮。
李誉然把我推醒,自己倒还闭着眼睛,含糊着说:“有一束阳光在挠我的脚。”
我抬起身体看了看,窗帘没有拉严实,确实有一道灿烂的朝阳缠绕在他的脚踝上。我把我的脚伸过去替他挡着,他睁眼朝我笑了一眼,笑容很窝心。
昨天晚上黑蒙蒙的一盏小灯下并不觉得,这会儿大放光明我觉得不太好意思起床。扭头看了看时间,我问他:“你早上一般吃什么?”
“我不挑,”他说:“你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
“我通常煮一壶黑豆浆,早点就上班路上买。”
“那我也来一杯吧,”他说:“我送你去上班,顺路看到什么再买。”
等我们都洗漱完毕后豆浆刚好做完,李誉然看着我拿出两个成对的保温杯来装,颇为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我拿起午夜蓝色的那个对他说:“去年元旦前,我下属去日本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刚好是一对。那时候咱们认识还没多久,没好意思送给你,留着留着给忘了。”
“其实,我是想要那个珍珠粉色的。”他一本正经地说。
“这是樱花粉色,”我不由自主地拿起来看了看,问:“你想用这个色?上面还有好几朵樱花,带去律师楼上班真的好吗?”
“我只是觉得那个紫蓝色的更适合你用而已。”他淡淡地看我一眼,说:“正好配你的衣服。”
“算了,我无法想象你带着樱花粉去上班开会见客人。”
李誉然把我送到楼下,看了看手机道:“下午我应该没事,你给我发个消息,我过来接你下班。”
吃过午餐,我的助理突然捧了一大束玫瑰敲开我的门,兴奋地说:“你的花,男朋友送的吧?”
我也挺意外的,毕竟,李誉然还没有这么大张旗鼓地往我办公室送过鲜花。
这是一束紫蓝色的玫瑰,花瓣上还带着露珠。拆开封了口的卡片,上面写着:虽然白色的纯洁,红色的热烈,但是我还是喜欢这个“古怪”的颜色,是我眼中最能代表端庄干练优雅的女人形象。
助理凑过来一起读了读,又仔细看我两眼,说:“真的配你哎!”
我一直知道李誉然不是不会说情话,只是他一贯比较内敛,没必要的话不喜欢多说。我觉得是昨天晚上我感慨的那段话,他听进去了,也付诸行动来表达,这一点让我觉得很甜蜜,而且很窝心。
一种两情相悦的感觉。
隔了两周左右,上班时间李誉然忽然来了一个电话,问我:“大白,今天下午两点,你能来我律师楼一下么?”
“有急事啊?”我赶紧翻了一下我的日程表,说:“下午有一个内部的会议,我可以推一推。”
“那就麻烦你推一推。”他很果断,随后问我:“要接你吗?”
“不用,我开车了。”
“好,下午两点,来了以后找小周助理,她会安排的。”
我吃不准具体是什么情况,吃过饭安排了一下工作就过去了。
小周助理是个面善的女生,也很机灵,一见到我进门就跑过来,问:“你是甄露白吧?我是李律师的助理小周,来来来,这边请。”
“噢,谢谢,你叫我大白就行了。”
我被她很快地请到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正要朝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放包的时候,小周拉开办公桌后的椅子对我说:“大白,你坐这里。”
看到我犹豫着,她笑着加了一句:“这是李律师的小办公室,你坐他的椅子,我需要给你看显示屏的。”
“小周,”我忍不住问她:“他人呢?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小周挠下头,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斟酌着说:“李律师就让我给你看一下实时监控,他正在会客室里跟一位客人谈事,但是呢,他希望你能看着他谈。”
“让我看着他谈公事?”我一头雾水。
“对,是这个意思。”小周快人快语道:“他说你喜欢狗血的情节。”
我差点跳起来:“谁说我喜欢狗血的情节?!”
“没关系,这有什么,我也喜欢。”小周无所谓地说:“不然,我干嘛来这里做文秘工作,这里八卦离奇的故事最多了。”
她打开显示屏,一边登陆一边给我解释:“因为之前这里出过一点麻烦,所以,现在但凡是异性客人要求单独跟我们律师会谈,都被要求无声录影内部存档。”
“就是听不见说什么,对吗?”我问。
“通常是这样的,但是,今天开了麦克风,可以听。”她答。
显示屏里出现了李誉然,也许是角度的关系,他的个子显得格外地高,收拾得干净利落,看起来相貌堂堂。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背影看着年纪不大。
两个人一站一坐,没有说话。
小周看我没有丝毫反应,试探着问我:“这个女的你认识吗?”
我摇摇头。
“这个是李律师的前妻。”小周告诉我:“约了他好几回了,今天他才同意接待。”
我转头去看屏幕,李誉然的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非常考究的表情,耐心、谨慎、冷漠、倨傲。
我突然明白对面的女人为什么看起有些瑟缩,她在怕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受过高等教育的暴徒气质。
“费女士,”我听他开口道:“还是把你的原话还给你,我可以少收你两百块钱,你给我笑得好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