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甜蜜，如今都变成了凌迟他的利刃。
这么多年过去了，华轩依然纠结于 向云锦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自己，喜欢过
自己？如果她一直旧情难忘，又为什么会那么爽快地答应嫁给自己？如果她曾
爱过自己，为什么又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那样决绝地离自己而去？”
这些问题像泥潭像罗网紧紧困住了他，让他走不出，也挣不脱。
或许生命里有太多的无解，人们穷其一生都不能找到准确的答案，比如爱或者
不爱。
像每一个被爱情抛弃的人一样，华轩有太多的无法释怀和不甘心，佛说，这是
执念，可他就是放不下。
一次，在电视上，当他看到肥肥在访谈中，当面大声地责问郑少秋“你到底有
没有爱过我？”时，他忽然地就泪流满面了。
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横塘。
华轩记得，那是四月的一个早晨，树木翠绿，花朵怒放，江南的春天总是比其
他地方要早些。
他去幼儿园找阿渡，想让她在他不在的时候，搬到家里去陪一陪云锦。
他不过才悄悄对她说了句“你阿锦姐姐怀孕了。” ，这很平常的一句话竟让阿渡
两眼发亮，喜上眉梢，跟中了大奖似的兴奋。
“哇塞，阿华哥哥，你太厉害了，应该奖励你小红花。”阿渡不但对华轩挑
起了大拇指，还恬不知耻地看着他傻笑。
阿渡这超乎寻常的反应，一下子让华轩在风中凌乱了，脸像发烧一样烫起来，
他感到自己被阿渡严重调戏了。
这世道，怎么了？啥时连小姑娘都变得这样没羞没臊的了。
“阿渡，注意影响，小朋友们在看着咱们呢”华轩努力清咳了几声，用眼刀发
威。
要不是万不得已，他真不想来找阿渡帮忙。
“阿渡，你还像个未婚姑娘吗？”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这有什么啊？不是人之常情么，夸你厉害，是因为和我哥比。我哥嫂结婚
都快十年了，他们感情也好得很，可我嫂嫂肚子就是一直不见动静，
全家都要急死了。嫂嫂的肚皮成了全家生活的重心，我们求了西医，
求中医，最后连神医都求了，我嫂嫂从不放过任何能怀上孩子的机会，
针灸，汤药甚至连她妈妈淘来的脏兮兮的神水，她都能眉头不皱一下地灌下
去，这么多年，她和我哥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真是满腔血泪。算了，
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你是不会懂得的。”阿渡摇摇头，收敛了笑容，眼里涌上了
些许的忧伤。
华轩一直以为结婚怀孕生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从没想到还会有这样辛酸的事
发生。
原来这世上还有太多不公平，有些事可能对有的人是顺理成章，理所应当，而
对有的人却是孜孜以求，却求而不得。
“阿华哥哥，你为什么走得这样急？”阿渡不解地问，难道出国培训不该给人一
点时间准备么？
“唉，公司本来从下属厂选好了10名技术骨干，准备送到德国巴斯夫公司培
训，谁知他们中的一个忽然出了工伤事故。于是我就被他们胡乱抓去顶岗了。
”华轩嘴上虽这么解释的，但心里却满是疑惑，或许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
般简单。
他不想去，可他又没合适的理由拒绝。连云锦都不支持他留下来，反而笑他“儿
女情长，英雄气短。”
唉，人生总是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赵瑟瑟是我的妹妹。“终于，华轩不得不说。
”怎么可能？“云锦吃惊地一把抓住华轩的胳膊，那个有名的变态，是非精，怎
么一下子成了自己的小姑子。
”不是亲妹，是养妹。她很小就被接到我家了。“华轩看着云锦最近因为孕吐而
显得苍白憔悴的脸，很是心疼，但他又不得不硬起心肠继续说下去，
他担心他不在的时候，赵瑟瑟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陷害云锦，他太了解他这个
养妹了，她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
”那她自己父母呢？“云锦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睁得溜圆，她无法接受，就算买
一赠一，赠的这个也太过分了吧。云锦觉得欲哭无泪。
这样的小姑子，她如何消受。
”她父母早就不在了。他们死于一次特大的工厂事故，他爸既和我爸是战
友，又是远房的亲戚，出事后我父母就收养了她，其实她小时候蛮活泼可爱
的，骄傲得像个小公主，可自从那次事故后，她就完全变了，在家里，她唯唯
诺诺，很少对我妈说不，可出去时，她又变得蛮横跋扈，此外，她还暴饮暴
食，越不让她多吃，她就越饿，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也没什么效果，时间长
了，我们也都习惯她这样了。” 这样讲时，华轩脸上有些难过的表情。
“哦，原来她也蛮可怜的。”云锦对那个胖得有些面目不清的女孩忽然心生同
情，谁会知道那样讨厌的女孩身后藏着这样一段过往。
“喂，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要你同情她。听我划重点，你一定要记住，赵瑟瑟就
是我妈的狗腿子，我妈叫她干啥，她就会干啥，在我妈面前，她没少打我小报
告，她阴招特多，我几乎是被她从小坑到大，所以，我不在时，你和阿渡一定
要记住，既不要招惹她，也不要相信她，最好对她敬而远之。”不知道究竟为
什么，华轩莫名地感到不安，或许是婚后第一次和云锦别离，又或许是某种本
能产生的警告。
“当然，你们也不要怕她，越怕她，她就越会欺你，她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有
时候，你凶起来，直接回怼她，她反倒不敢再斗你。” 华轩最后叮嘱云锦和阿
渡。
华轩不明白，明明他已妥当地安排好了一切，可为什么事情最后还会像脱缰的
马发展成那个样子？
恍惚间，华轩又似乎到了七个月后，他不顾一切地飞回国，赶回横塘，赶回
家。
可他终究是迟了，家中已空无一人，他知道再也看不到阿渡了，可为什么连云锦也找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