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移民的號角吹響,我們將棄家投奔女兒,唯有家中那套不銹鋼餐具(見圖)難以割舍!
21年前,我們懷揣別人的錢(親戚朋友拼湊),空降多倫多,記者出身的妻子操妙筆生花的纖纖細手去衣廠掃地,我拉下教授的面子,到一元店當庫管。
一元店倉庫在地下,送貨的司機把貨放在傳送帶運下來,我一箱箱分類在貨架放好,店裏需要上貨,我又一箱一箱搬到樓上店面。
從大學教授到打工仔,失落不可謂不大,不管有多大的思想準備,況且看不到隧道盡頭的光亮。
地下倉庫有兩個籃球場大,傳送帶一停,寂靜瘮人,只聽日光燈鎮流器的電流聲。有活幹還好,停下來便浮想聯翩:十幾歲采煤時寂靜昏暗的礦井,上山下鄉時隨風起浪的青紗帳,在大學階梯教室監考時學生奮筆疾書的沙沙聲。。。
窗外大雪紛飛寒風呼嘯,為驅趕寂寞給自己壯膽,我把會唱的歌都唱完了,「我的祖國」,「大海我故鄉」,最愛唱的是樣板戲《智取威虎山》著名唱段「打虎上山」:「。。。恨不得急令飛雪化春水,迎來春色換人間。。。」
幸虧國內好友來電點撥了我:別用自己的短處跟別人的長處比。我決心走出庫房重回講臺。辭職那天,我從店裏買下這套餐具,一是經久耐用(外加員工折扣),更是以為不銹(不朽)紀念,一如我們的剛強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