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西行列车 5

旅居葡萄牙,远离喧嚣,让自己能够在宁静中度过生命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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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连长,身材矮短,结实,行军冲锋比战士跑得快,参加过解放战争

夜行军

感觉刚睡下不久,就听到急促的哨子声响个不停。

班长轻声说,紧急集合!快!

怪不得临睡前,排长走进来,经过我的床铺时,摇了摇我挂在床头的水壶,然后在床的护栏上敲了几下,这有点反常。排长走了之后,赶紧下床把水壶的水灌满。

很快全连集合完毕,连长亲自下口令,把队伍拉到营房的主干道上,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就在自己连部所在的那排房子前列队。

主干道上陆续有连队出现,似乎是全团的紧急集合,但又不像,火炮汽车都没有动静。不一会主干道上都是人,寂静中阵阵细碎的脚步声,沙沙声,服装摩擦声响。还有压着嗓音的口令声。只有营房昏暗的灯光,看不见这条队伍有多长,在主干道延伸,消失在黑暗中。我们是指挥连紧紧靠着团部,只有团部几个军官,参谋用手电在照着什么,好像是军用地图。团部的人不多,但也相当于半个连队,两个排的人数。

不一会,团部开始行动了,成两列纵队行进。

我们紧紧跟上,碎步走。出了营房,过了小桥,就是连接镇江和南京的大路。我往后看了看,看不到尾部,消失在黑暗中,但营房大门口有亮光,还能看到晃动的人影。

 

不一会儿,队伍离开了大路,一头扎进大山的黑影中。只能一个接一个走,月光照亮了一条蜿蜒伸展的曲直小路,小路露出惨白色,就三四十公分宽,有的还没有那么宽,两侧是黑黝黝的,不知道是什么,是灌木,还是深渊,洞穴,都有可能。本能让你紧紧跟上队伍,我每一步都是踩在前面人刚移走的脚印上,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节奏,不会掉队,也不会踩空,不会踏在水塘,要踩也是他先踩到,我可以及时调整。。。其实是调整不了的,除非是连着几个小水塘。

我死盯着前面战士的背包,背包上有双备用的胶鞋。靠余光关注他的脚印,出脚一致,他出左脚跨出一步,我也是左脚跨出踩在他刚移走的脚印上。这样我就不会掉队,甚至不会拉开过大的间隔,就是那么一步的间隔。

有一段路的左侧,我见到下方很深很深的地方嶙峋波光闪烁,我明白,我只要踩错一脚,就有可能坠入深渊。战时不会管你死活,现在是训练,也只会留下几个人想办法营救,大部队依旧要坚决执行命令,不分打仗还是训练。

听老兵说,有次战备演习长长的军队卡车行进在公路上,地方上的一辆卡车档了道,就是不让行。团部一辆摩托飞驰到卡车前拦下老百姓的车,参谋拔出手枪,把司机拉下车,严厉说,毙了你!老百姓吓得脸色苍白瘫倒地上。参谋跳上车,将卡车往边上移开,车头栽在水沟,不会管你的,善后自有扫尾部队处理。

任何时候都要全神贯注,死活都不能想还有什么值得想?

不想,就不觉得时间漫长。不会想或问还要走多少路才能到达终点,对一个战士,列兵,最低级的军阶,什么都不用你考虑,也没资格考虑。你能做的,唯一是绝对服从,除非你走到突然倒下来,你还得顽强挣扎起来再走,直到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是否有危险都不能考虑,甚至明摆着是危险,跨出半步,不,哪怕是探下头,就飞来一枪倒下,你也不能犹豫。

指导员说,什么叫立功,解放战争打潍县,连长叫一个战士去炸碉堡,他犹豫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排长猛地一枪托砸在他屁股上,恶狠狠地说,还不冲?又是一枪托,他没有等到第三枪托就嗖地一股风冲出了阵地,真的炸了碉堡,扫清了部队冲锋要越过的一片开阔地,幸存了,荣立三等功。如果死了呢,那是别人立功。军旅生活就是如此残酷,是人类社会最残酷的行当。

 

其实到了部队几个月,我就恍然悟出了这个道理,是不成文的军规,或是《第二十二条军规》(约索夫.海勒同名小说),其实美国军规只有二十一条)。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或许就是所说的军事素养。

继续走着,似乎一直是这个速度走着。

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只有脚下沙沙声响,在寂静的山谷。

我感觉似乎失去了自觉,机械地走着,走着,踩在前面战士刚移走脚的脚印上。

感觉摇晃起来了,迷糊了,似乎睡着了还在走,继续走着。

不时有口令传下来:跟上!加油!

每传一次口令,我似乎清醒了片刻,又开始迷糊,摇晃起来。

直到队伍不走了,不动了。

“放背包,坐下,休息!”

抬起头,才见到了天亮了,东方一抹早霞,嫣红嫣红的。

 

原罪

晚上有点异常,只听到匆忙的脚步声在团部大门和楼梯此起彼伏,混杂着说话声,但听不出说些什么。直到八点多明庆兴奋地走进总机室,神秘地对我说,出大事了,神情凝重,却又不时诡异地脸上挂着笑容。

他告诉我刚才团长气呼呼地抱着一个小女孩,带着五六个干部战士荷枪实弹挨个去连队,每到一个连队,就紧急集合。抱着小女孩在队列面前走几个来回然后什么也不说,就解散了。最后终于在某个连队,小女孩指着一个战士说“大叔叔,大鸭子!”话音没落,两个战士上去把那个战士揪出队列,团长上去恶狠狠地撕下战士的领章,军帽,就被几个战士簇拥着一直带到营房最北面,关进禁闭室。

 

这个禁闭室早知道,除了窗户上有铁栏杆,厚重的铁门外,还以为是弹药库呢。如今关进了一个倒霉蛋,铁门口就有了岗哨,和游动哨。

这个消息在营房传递得比风还快,还能感觉营房的躁动。熄灯号早就响过了,还有不少连队依旧亮着灯。陆续熄灯了,但连部依旧亮着,还有说话声。我们睡在床上还在议论这件事,其实说的都是猜想,谁的信息都不多,但却说个没有完。

 

我没有话说,只是在听。

人们躁动着,议论着,偶尔还有几声叹息,不时的笑声,不知道笑什么,有什么可笑。

只要涉及性,人们总是那么兴奋,有说不完的话,但仔细想想,似乎什么都没说,说来说去,颠来倒去,就是重复着,怎么重复,都让人兴奋,绝不厌烦。

气氛也很诡异,惋惜,凝重,惊讶,还有笑声。混合后怎么都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明明知道没有什么新的内容,但人们依旧期待着,期待有新的内容。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我的下面居然充血勃起,硬得像铁。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但脑子又是空白,什么也没有,浑身感到燥热和自己的心跳声。

起床号响了,才知道自己睡着了,睡着了又像没有睡着过,但起床号却响了。我赶紧下床时才发现短裤湿了,黏糊糊的一滩。赶紧又上床,从枕头下抽出短裤换了。但换下的内裤却找不到地方可以安全地藏起来,生怕被人发觉。我只好趁着洗脸时赶紧浸在水里搓几下,没有黏糊的感觉了,才放心。

怎么会的呢?百思不得其解,没有感觉自己夜里做过梦,或许做过了,自己忘了?

兴奋,躁动,也就是几天就逐渐平息甚至淡忘了。

直到几个月之后,指导员晚点名说根据军事法庭审判,以奸淫幼女罪定性,但情节不严重,判到劳改大队服役,保留军籍党籍,严重警告,记大过。其实就是调离到劳改农场当兵了。

后来听排长说,其实就是站岗时,见到几个小女孩在边上玩,自己手淫,不料射得那么远,射到孩子身上,赶紧擦,又没擦干净,笨蛋一个。但既然发生了,总得要处理,还好是干部家属,也能理解,还帮他求情说了许多好话。

 

在野战部队服役的都是十七八岁到二十四五的男孩子,正是发育旺盛的时候,似懂非懂。生活中又很少见到女人,只是在看电影时才能见到。所以只要是情感类的片子,无论放过多少遍,依旧每次都坐满了人,百看不厌。

 

性罪错是原罪。

根据基督教的传说,它是指人类生而俱来的,洗脱不掉的“罪行”。圣经中讲:人有两种罪——原罪与本罪,原罪是始祖犯罪所遗留的罪性与恶根,本罪是各人今生所犯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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