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泱——第六十一章

如果不能重生,就让我回忆过去;如果迷失了方向,就让我重新审视曾经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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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老板驾驶凌志牌越野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半个小时之后他下了高速,开上了一条乡间小路。

小路上车很少,路两边的风景很美:一棵棵大榕树浑身上下长满须根,很像一个个鹤发童颜的老道立在路边;粗壮的银海枣树羽状叶片向四处张开,仿佛形态优美的少女在翩翩起舞;香樟树树干直挺,树冠广展而茂密,像朝气蓬勃英武挺拔的护花使者。远处还有片片荔枝林、芒果林和一簇簇枝叶宽阔翠绿的芭蕉树。

通过这段林荫道,郎老板把车停在一处豪华庄园的大门前。保安核对了车牌号,向郎老板行礼,然后把栏杆升了起来。

开进庄园,眼前是一大片绿油油的高尔夫球场。沿着球场旁边的林荫小路开到尽头,出现了十几栋豪华洋房。郎老板在最里面那栋洋房门前停下来。洋房四周是一人多高的灌木,灌木中间有一个拱形大铁门。

郎老板拿出遥控器按了一下,铁门缓缓打开。

凌志车开进铺着彩色地砖的院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金鱼池,里面养着各种漂亮的金鱼。

这是一栋三层欧式别墅,三角形坡屋顶上铺着红瓦。别墅左边有一个双车位车库。车库屋顶上面是阳台,阳台上支着一把红色大阳伞,阳伞下有一张圆桌,圆桌周围摆了几把藤椅。

郎老板把车停进车库,然后走到别墅门前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走进门厅,他站住了。他仔细地听着房内的响动,客厅、厨房、佣人房里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上二楼、三间卧室看了一遍,空无一人。

他走到三楼客厅窗前,窗外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坪,草坪上点缀着各种树木和花卉。他的目光移到窗前,在巨大的葡萄架下面,透过葡萄藤叶,他看见石晓楠穿着比基尼躺在游泳池旁的睡椅上。

夕阳透过枝叶洒在石晓楠裸露的身体上,在雪白的肌肤上涂了一抹橘红,那颜色仿佛是石晓楠肉体融化后发出的光,生出一种难以抵御的诱惑。

郎老板兴奋不已,他急不可耐地冲下楼,从大厅的后门走进后院。

石晓楠仰卧在睡椅上,一本书滑落在地。

郎老板悄悄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书,那是一本中英文对照《廊桥遗梦》。石晓楠喜欢这本书,她看了好几遍,每一遍都被男女主人公大胆且缠满悱恻的爱情故事感动得落泪。

郎老板弯下身子,在石晓楠白嫩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石晓楠睁开眼睛,睡眼迷离地盯着郎老板看了几秒钟,然后她的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伸出双臂搂住郎老板的脖子,在郎老板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她嫣然一笑,轻声说:“怎么,我睡着了?”

郎老板在她身边坐下来,把她柔软的小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中轻轻地抚摸着。

“晓楠,你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休息。咱们这栋别墅买了之后就一直闲在这里,我看,你不如在这里住上一阵。”

石晓楠坐了起来,“现在我哪有心情休息啊!莱丝欠了咱们两千多万,一旦莱丝垮了,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是啊,我也非常担心,西江的工程我也垫了一千多万。”说完,他在石晓楠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晓楠,现在就看你的了!你去找林总说说,让他把咱们的钱先付了。”

石晓楠白了郎老板一眼,“我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除了要钱就是要钱!”

郎老板在石晓楠脸上亲了一口,“亲爱的,我这不是为我们将来着想么?等我们赚够了钱,就什么也不干了,我们就天天待在这里过我们的好日子!”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石晓楠说着从躺椅上站起来,披上浴袍,扭动着又白又翘的大屁股走进别墅。

郎老板赶忙跟了进去。

一个小时以后,郎老板来到二楼的小凉台,他在小圆桌旁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一会儿,石晓楠也出来了。她刚冲过澡,秀发披在肩上,身穿一件黑色真丝吊带短裙,露出雪白的肌肤,脚上穿一双看似什么都没穿的平底凉鞋,露出诱人的脚丫。她飘然走来,坐在郎老板身旁的藤椅上,空气中弥漫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香水气味。

郎老板盯着石晓楠,满脸坏笑,“晓楠,怎么样,还满意么?”

石晓楠瞥了郎老板一眼,“你真坏!”说完,她拿起桌上的红酒,倒了两杯。“老郎,这可是法国最著名的葡萄酒。”

郎老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摇摇头,“晓楠,这个洋酒,怎么说好呢,我感觉还是咱们中国的白酒好喝。”

石晓楠摇摇头,“老郎,真拿你没办法,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就知道赚钱!”

郎老板笑道,“晓楠,你知道我啦,从小父母双亡,跟着爷爷沿街给人家算命,我能有今天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懂什么情趣。”

石晓楠翘起二郎腿,点上一支薄荷烟抽了一口,然后悠然地把烟圈吐向空中。

“郎老板,你刚才说邢志刚的要查你的账?”

“是的,司机小薛告诉我,前些日子邢志刚请设计院的人吃饭,他好像对我的工程预算产生了怀疑。据了解,这个姓邢的在部队的时候管过营房建设,他对工程很熟。”小薛已经被他收买,现在是他安排在余梦曼和邢志刚身边的卧底,郎老板通过小薛掌握着余梦曼和邢志刚的一举一动。

“哦?”石晓楠眯起眼睛,又抽了一口烟。

郎老板恶狠狠地说:“他妈的,如果这家伙实在不给面子,我就把他做了!”

石晓楠瞪了郎老板一眼,“老郎,你别动不动就耍野蛮,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们要在不违法的前提下赚钱。”

“哼!”郎老板哼了一声,“我没你那本事,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拿命换来的!”

石晓楠生气了,“老郎,如果你这么任性,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郎老板马上换了一副表情,他笑容可掬地对石晓楠说:“晓楠,我的小宝贝,我改,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石晓楠笑了。

停了一会儿石晓楠接着说:“现在情况非常不好,莱丝集团随时都有破产的可能,并且林少中对我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了。上次去他办公室,他还对我发了脾气。不过,你放心,我会稳住他的。你要尽快完工,我争取让林少中把钱打到你的账上。”

“好的,晓楠,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郎老板咧开了大嘴巴。

石晓楠看了下手表说:“好了,不早了,老郎,咱们吃饭去。”

他们俩吃完晚饭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他们又来到二楼的小凉台。

郎老板点上一支雪茄烟,悠然自得地抽了起来。

其实,郎老板比石晓楠大不了几岁,顶多四十一二。他个子不高,面部轮廓分明,眼睛很有神,有时很凶,有时很温柔,比如现在他就很温柔;如果不是他脸上有一道伤疤,他应该算是很英俊的男人。他的睡衣没有系,敞着怀,露出胸部的肌肉和胸口处的一撮黑毛。他很注意健身,几乎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跑步,举重,打沙袋。

他虽然读书不多,但是知道的东西却不少。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是爷爷把他带大的。爷爷是个算命先生,除了教他察言观色解读人生,还教了他很多天文地理等杂七杂八的的知识。总之,他跟爷爷云游四方,长了不少见识,相比同龄人,他不仅知道的多,而且对生活有很深的理解。

十四岁那年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他杀了人。当时有几个地痞无赖欺负他们爷俩,他忍无可忍,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几个无赖捅翻在地,其中一个被他捅死,其余重伤,他因此进了少年管教所。等他出来的时候,爷爷已经死了,在这个世界上他孤身一人,一个亲人也没有。

在管教所的时候,他学会了木工活。出来后,他先是帮人家做家具,后来接一些家庭装修的小活,再后来他雇了几个人,开了一家装修公司。他心狠手辣,同行没人敢惹他;由于他服务周到热情,为自己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客户。渐渐的,他成了河东一带建筑装修行业的龙头老大。他有两个座右铭:一个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另一个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他是通过林少中认识了石晓楠,渐渐地他对石晓楠产生了爱慕之情。石晓楠聪明漂亮,还有学问,是他心目中的偶像。石晓楠对他也颇有好感,一是他俩年龄相仿,二是他身上有一种林少中身上没有的野性,这种野性对于喜欢猎奇和浪漫的石晓楠有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突然,手机响了。

郎老板拿起电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脸上的刀疤在跳动,眼睛里冒出凶光。放下电话,他一声不吭地抽着雪茄烟。

“出什么事了?”石晓楠不安地问。

“邢志刚这个王八蛋,他想坏老子大事!”郎老板在茶几上猛地一拍,茶杯跳了起来,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到底怎么了?”石晓楠非常紧张。

“这王八蛋找人审查我的工程预算,还让人检查我的工程质量。这小子太坏了!如果按照国家规定的标准来搞,这个工程我至少要损失两千万。”

“你怎么知道他在查你?”

“今天他请一个什么专家去工地,他们在车上说的话都被小薛听到了。刚才的电话就是小薛打来的。”

石晓楠问:“这个邢志刚刚当上西江的总经理,工厂事情那么多,他的注意力怎么一下子就放到了工程上?”

“我听林少中说过,他在部队曾经负责过营房建设,他可能对基建比较敏感。还有一种可能……”讲到这里他停住了。

“还有什么可能?”

郎老板冷笑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林少中授意他这么干的,我觉得林少中把他放到西江,就是冲着西江的工程来的。”

石晓楠点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林少中跟咱们不是一类人。哼!他们这帮干部子弟表面上清高的不得了,其实他们骨子里的欲望一点都不比咱们少!”

郎老板咬着嘴唇,面带冷笑,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他清不清高,也不管他有多少欲望,只要他挡了老子的路,老子就要把他从路上除掉!”

石晓楠警觉起来:“老郎,你想干什么?”

“你别管!”郎老板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他把雪茄烟狠狠地摔在地上,又用脚在上面用力地碾了碾。

几天后,下午三点多钟,邢志刚接到了石晓楠的电话。石晓楠说今天晚上她和林少中在国际大酒店请大家吃饭,让他务必赶回来参加,还说他不到就不开席。他问石晓楠今天晚宴的主题是什么?石晓楠说他来了就知道了。放下电话邢志刚琢磨起来,什么事情这么急?电话是石晓楠打来的,也许今晚林少中要向大家宣布他和石晓楠的关系。

邢志刚马上去找司机小薛。

小薛说他病了不能开车。

邢志刚只好自己开车去河东,他虽然会开车,但技术一般,一路上他都非常紧张。三个小时过去了,天色越来越暗,路况也越来越复杂。突然,前方射来两束强光,一辆重型工程车迎面驶来,邢志刚躲闪不及,坠入了路旁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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