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美国的租房故事,许多海外朋友可能都听说过房客欠租、但房东却难以驱逐的案例。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事实,主要原因是美国完善的租房法律保护机制,尤其是在民主党执政的蓝州,比如加州、纽约州以及我所在的麻州,租客的权利受到较强的法律保护。如果房东想因欠租而驱逐房客,必须按照严格的法律程序进行,比如先发出正式的书面通知,再通过法院驱逐诉讼等,一般耗时数月甚至更长。疫情期间,这种情况更为严重——美国从 2020 年 3 月起实施了全国范围的驱逐禁令(Eviction Moratorium),直到 2021 年 8 月才被最高法院终止,持续了 16 个月。而某些“房客友好”的州,如纽约州和加州,更是将禁令分别延长至 2022 年 1 月和 6 月才最终停止。
***如何避免成为“受害房东”
既然麻州对房客较为友好,作为蓝州的房东,我们就更需要谨慎,尽量减少潜在风险。最有效的方法包括:选对正确的租客,避免 99% 的麻烦;同时积极协商解决问题,即使有时候房东“吃点亏”,也比走法律程序来得轻松得多。
一个“正确”的租客通常需要满足以下条件:
1. 稳定收入(税前收入至少是房租的 3 倍)
2. 还不错的信用分(640 以上)
3. 无不良记录(无犯罪史、无驱逐史)
4. 愿意沟通,能讲道理
这样的租客即使遇到突发情况(如失业、生病、离婚等),通常也会主动与房东协商,而不会直接赖租、拒绝交流甚至破坏房屋。作为经历了 50 多次租客更替,并熬过疫情考验的房东,我的最大感悟是:不要过于担心空置,什么样的房都能租出去,什么时候都通租出去(当然唯一的区别就是价格而已),选租客要宁缺毋滥。如果遇到租客提前解约或无力支付房租,尽量协调新房客尽快入住,减少双方损失。这些都只是租赁生意的一部分,而已。
***租约终止的种种经历
租客因各种原因毁约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不必过度焦虑。我自己经历过很多类似的情况,比如:
1. 怀孕了,需要换个更大的房子
2. 结婚后搬去和伴侣同住
3. 失业、生病、车祸连环发生,家里还有几个月大的婴儿
4. 疫情中因拒绝打疫苗被公司解雇
5. 养了一屋子大麻被我们发现
6. 刚结婚搬进来没多久就离婚了
各种人生百态,租客可能因为任何原因无法或不愿继续租房,而房东有时也可能希望终止租约。因此,最好的方式就是尽快商量好解决方案。过去,我更偏好签固定期限租约(Fixed Term Lease),以便控制租约结束时间,避开租房市场低迷的冬季。但现实远比计划变幻得更快,越来越多的经历让我转向了 month-by-month(按月租约),这种灵活的租赁方式让双方都更有自由度。租客只需提前 30 天通知即可搬离,而房东如果要调整租金,也可以提前 30 天通知,在无租控的麻州,这种方式比长期租约更方便。
***帮助租客申请 RAFT 住房援助
进入正题,这次的租客情况稍微特殊,并不完全符合我们之前的筛选标准。他们是一对巴西新移民夫妻,有工作但没有信用分,英语流利(母语为葡萄牙语)。不过,他们沟通顺畅、待人有礼,因此 2024 年 1 月入住了我们的一套两居室公寓,月租 2200 美元。在 2024 年 11 月前,他们都按时支付房租。
进入 11 月后,由于女方失业、男方工作变动,他们开始缓交租金。例如一直到 12 月中旬,他们才分两次交了 11 月租金的 1400 美元,而后与我们商量,决定结合 12 月的 2200 美元租金在月底前支付 2000 美元,剩下的 1000 美元分 5 个月偿还。
然而,12 月 30 日,租客告知他们实在无力支付任何欠款,不仅包括 11 月的部分(800 美元)、12 月的全部(2200 美元),甚至 1 月的房租(2200 美元)。他们提出两个方案:一是希望有一个月时间找到新的住所后搬出,二是听朋友介绍了政府的住房援助项目,想申请看看。
这个麻州的住房援助项目,即 Residential Assistance for Families in Transition(RAFT),是州政府为应对住房危机、帮助低收入家庭避免无家可归而设立的一项重要政策。疫情期间我才第一次听说这个项目,随后发现它确实能帮助一些真正有需要的租客渡过难关。
***RAFT 申请流程
为了申请 RAFT 住房援助,通常首先需要房东出具一份 Notice to Quit(退租通知)。这是一份法律文件,表明租户的住房情况不稳定或即将面临驱逐,并明确列出租客所欠的租金金额。收到这份文件后,租客才能正式提交申请。我迅速完成了这一步,并通过短信、电子邮件、正式信件三种方式发给租客。
然后双方分别在 RAFT 系统内填写申请表,租客申请生成申请号后,房东填入对应信息,最终两份申请合并。
租客需要提供的资料包括:
1. 个人信息
2. 最近 60 天的收入证明、银行存款等资产情况
3. 现住房状况(租赁协议、房东信息、欠租证明、退租通知)
4. 住房援助需求(欠租金额、押金、首月租金、水电费等)
房东需要提供的信息包括:
1. 个人信息及房产所有权证明(房地产税账单或地契)
2. W9 税务表格
3. 退租通知、租户交租历史(Tenant Ledger)
4. 银行账户信息(用于接收政府支付)
5. 租户账目明细 (Tenant Ledger,如图)
12 月 30 日,我们完成申请,进入审核阶段。按规定,RAFT 机构通常会在 30 天内审核,再用 15 个工作日拨款。没想到这次进展比预期更快——1 月 7 日,我补充了一份新的退租通知,将 1 月房租也加入其中;1 月 8 日,RAFT 机构要求补充 租户账目明细 (Tenant Ledger)及更多房产证明(比如地契或水费证明);1 月 17 日收到批准通知;1 月 29 日,资金到账。
在本地房东群分享经验后,发现有房东去年 9 月申请,花了 9 周才收到钱;另一个房东则表示,通常拖延的情况是因为租客未能及时提交必要信息。
***经验总结
1. 租客欠租并不少见,房东可以考虑申请 RAFT(麻州规定 12 个月内最高可提供 7000 美元的资助),或协商提前搬出,减少损失。
2. 平时要做好记录,确保有付款计划(payment plan),避免口头协议带来的纠纷。
3. 如果租客搬出,房东势必会有一定经济损失,但这比进入漫长的驱逐程序要好得多得多。
4. 若最终必须走法律程序,务必找专业律师起草文件,避免因小失大。